结霜的梧桐叶打着旋儿,砸在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办公室的窗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严雪掐灭了手中第五支烟,目光却始终没有从白板上移开。
白板上,“饕宴”案的脉络尚未完全擦去,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和错综复杂的连线中央,是主犯王拓那张扭曲而疯狂的脸。案子结了,媒体在欢呼又一桩惊天大案告破,市民在庆幸又一个恶魔伏法。
但严雪的心,却像被一块冰冷的石头坠着,不断下沉。
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半天。庆功宴上的啤酒泡沫还未完全消散,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就攫住了她。
太顺了。
王拓的落网,看似是他们精准推理、英勇抓捕的结果,但复盘每一个关键节点,都透着一股被“馈赠”的意味。总有人在关键时刻,用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将他们推向正确的方向,同时又巧妙地抹去了一些更深的痕迹。
就像一场被精心设计好的舞台剧,他们扮演了英雄,而幕后的人,则微笑着拉上了帷幕,隐藏了真正的剧本。
她的指尖划过白板上王拓的名字,旁边是妹妹严涵六年前苍白却带笑的脸。
“王拓至死都不承认是他杀了小涵。”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吕木翰端着一杯浓茶走了进来,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他将茶杯放在严雪面前,热气氤氲,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烟味。
“他知道,但他不说。他在保护什么?或者说,他在恐惧什么?”严雪没有看他,声音沙哑。
“他在恐惧‘鸦巢’。”吕木翰走到白板前,用笔在王拓的名字上方,画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乌鸦简笔画,“恐惧那个他称之为‘先生’的人。他宁愿承担所有罪责,快速求死,也不敢泄露分毫。”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冷风裹挟着林松涛急切的身影闯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严队!吕法医!出事了!”
林松涛喘着气,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紧急案情通报。
“刚接到报案,鼎峰资本的首席投资官,李明远,半小时前从他公司顶层办公室坠落,初步判断是…自杀。”
严雪和吕木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鼎峰资本,是本市的明星投资公司,李明远更是金融圈内点石成金的风云人物。他的死,绝非寻常。
“现场什么情况?”严雪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抓起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