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据点的发现像一剂强心针，但“导师”提前一步撤离并留下的嘲讽信息，又像一盆冷水，浇得所有人心里发凉。这种被对手完全看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专案组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技术队的实验室成了新的焦点。所有从“黑塔”据点提取到的物证被小心送检，尤其是那些纸巾和消毒湿巾包装袋，被寄予了最高厚望。
严雪几乎守在了技术队外面，焦灼地等待着结果。吕木翰也暂时放下了其他工作，参与到物证的分析中，他对那些防切割手套进行了更细致的检验，确认其材质与日记本中发现的纤维完全一致，是市面上流通极少的工业级高规格产品，购买渠道同样狭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技术队负责DNA检验的同事拿着报告走了出来，脸上却带着一丝沮丧和难以置信。
“严队……”技术员的声音有些干涩，“纸巾和湿巾包装袋内侧……我们确实提取到了一些生物检材，但是……”
“但是什么？”严雪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检测结果显示，这些生物检材属于多个不同个体的混合DNA，而且绝大部分都是降解的，无法分离出有效的完整基因图谱。”
“什么？混合DNA？降解？”严雪愣住了。
“是的，”技术员艰难地解释，“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用这些纸巾擦拭过多个公共场所的物体表面（比如门把手、公交座椅、公共厕所的水龙头），或者……收集了不同人的头发皮屑之类的东西，然后揉搓在一起，故意留在那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污染现场，干扰我们的判断。那些DNA没有任何追溯价值。”
严雪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感，几乎站立不稳。“导师”连这一点都算到了！他不仅清理了自己的痕迹，甚至还布下了生物陷阱！这种谨慎和狡猾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那电脑和光盘呢？代码呢？”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电脑硬盘物理损坏，数据恢复希望渺茫。光盘经过处理，是那种只能读取一次然后自动销毁的特殊光盘，里面的内容……是关于基础心理学操纵技巧和反侦察入门的电子文档，以及一些……刘炜的个人信息汇总（公开渠道可查的部分）。没有任何直接指向‘导师’身份的内容。”负责电子取证的技术员汇报道，脸色同样难看，“那些打印的代码……初步看是一种简单的替换密码，破解后内容大致是：‘种子已播下，收获取决于土壤。’”
又是一句故弄玄虚、充满隐喻的话！
所有的物证，看似重要，最终却都成了“导师”用来炫耀和嘲讽的工具。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真正指向自身的有效线索。
这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让整个团队士气低落。
就在这时，严雪的加密邮箱再次收到了来自吕木翰的邮件。这次没有附件，只有一行字：
“忽略表象。关注‘无痕’。他最大的优势，也是唯一的弱点。——吕”
严雪盯着这行字，反复咀嚼。
忽略表象。是的，“导师”布下了太多迷雾弹，追逐这些表象只会被拖垮。
关注‘无痕’。他追求绝对的无痕，近乎偏执的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