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陈树,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支持。
“这位陈树大哥,别手软!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还有没有王法了?恋爱自由都不懂吗?逼人家结婚,还害人家父子!”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气得脸通红。
“这位陈树大哥在边防守了八年,立了那么多功,连个勋章都没拿到!功劳全被这种人渣抢了,这世道也太离谱了!今天就该让他付出代价!”
“我听说他还勾结K2!K2是什么人?是恐怖分子啊!跟恐怖分子合作,就是叛国!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杀死他!”
“杀死他!别让他跑了!”
喊叫声越来越多,像潮水一样在大厅里回荡。
之前还怕老猫的枪不敢说话的宾客,此刻全红了眼。
他们大多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最恨这种仗势欺人的权贵。
陈树的反击,刚好戳中了他们心里积压的愤懑,让他们忍不住跟着呐喊。
有人举着拳头喊,有人拍着桌子骂,连之前吓得发抖的服务员,都偷偷在后面跟着喊“该杀”。
王腾趴在地上,听到这些喊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这些“底层人”,此刻竟然成了催命符。
王腾的左眼还在流血,视线模糊一片,只能凭着感觉往林肃那边爬。
他伸出沾满血的手,抓住林肃的裤腿,指甲勾着布料,声音带着哀求。
“伯父……救我……我给你钱……给你王家在南方的矿场……你救我……我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救我这一次……”
林肃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甩开他的手,转头看向陈树,声音里多了几分威胁。
“陈树!你别执迷不悟了!杀了王腾,你和你儿子都别想活!K2的人最记仇,他们会把你碎尸万段,甚至你还会拖累林欣!”
他心里清楚,现在说这些或许没用,但他必须说。
这是他和王腾之间最后的筹码,也是王腾最后的机会。
赵虎和龙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他们知道林肃说的是实话。
K2的手段有多狠,他们比谁都清楚。
可现在陈树红了眼,群众又在旁边喊杀,再拦下去,说不定连他们都要被当成“帮凶”。
两人咬了咬牙,再次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陈树挥动的手腕。
陈树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腕上的青筋暴起,像蚯蚓一样鼓着。
两人抓得手指都发白了,才勉强按住他的手。
“陈树!冷静点!”
赵虎咬牙喊道,额头上都冒了汗。
龙老也跟着劝。
“我们答应你,一定上报军区,还你和陈榕一个公道!军功会还给你们,王腾也会被严惩!你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龙老没办法,只能先这么说稳住陈树。
他实在担心,王腾就这样没了。
毕竟,林肃把握着国家的上百亿投资资金,而林肃的投资项目和王家的生意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如果王腾挂了,王家绝对会责怪军方和林肃,乃至影响林肃和王家双方的合作,从而影响到大局。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
很沉,很稳,像小锤子一下下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每一声都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在嘈杂的喊叫声里,这脚步声格外清晰,清晰得让人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赵虎和龙老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陈榕走了出来。
小小的个子,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装,最扎眼的是他肩膀的位置,有个狰狞的弹孔,深色的布料被血浸成了黑紫色,还在慢慢往外渗着血。
陈榕右手依旧稳稳握着那把枪,枪口垂在身侧,手指搭在扳机旁,没半分颤抖。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半分孩子该有的天真。
他心里平静得很,就像在看一场早就预料到的戏。
父亲压抑了太久,总会爆发的,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以这样的方式。
看着这个模样的陈榕,赵虎和龙老的脸色骤变。
他们不怕红了眼的陈树。
陈树再狠,也是军人,懂纪律,能沟通。
可他们怕这个八岁的孩子,怕得要命。
审判庭上,这个孩子敢手搓炸弹,炸首长,手段层出不穷,冷静得不像个孩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比老猫还难对付。
谁知道这个孩子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松开他。”
陈榕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威严,直直扎进赵虎和龙老的耳朵里。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松开了陈树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不敢跟陈榕起冲突,尤其是现在。
他们担心,这个孩子一言不合就扣动扳机。
陈榕走到陈树身边,仰头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爸,你去妈那里,拉着她离开。这里的人,交给我。”
他知道父亲心里的苦,也知道父亲此刻的疯狂,但他不能让父亲彻底毁了自己。
这个家,总得有人保持清醒。
“儿子……”
陈树的声音哽咽了。
他想伸手摸一摸儿子的头,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落下。
陈树看到儿子眼神里的坚定,那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决绝,让他心口发堵。
这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少,才会变成这样?
自己这个父亲,到底保护了他什么?
陈榕看着陈树,轻轻点了点头,像在安慰。
“快去,妈在柱子那边,一直看着你,她比我更怕你出事。”
他知道母亲此刻一定吓坏了,只有父亲在她身边,她才能稍微安心。
就在这时,群众的喊叫声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响,更整齐,像一阵风,裹着愤怒和期待。
“杀死他!”
“对!杀死他!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