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死死盯着单向玻璃,瞳孔骤然收缩。
林欣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洁白的婚纱裙摆被扯得歪歪扭扭,边角还沾了地上的灰尘。
左边那个保镖嫌她走得慢,抬手就推了她的后背,力道重得让林欣一个趔趄,膝盖差点磕在台阶上。
“你们放开她!轻点!”
陈树猛地挣扎起来,手腕被粗麻绳勒得通红发紫,血丝顺着皮肤纹理渗出来,黏在粗糙的麻绳上,火辣辣地疼。
可他根本顾不上这点痛,对着对面的白人嘶吼。
“她是无辜的!要绑要杀冲我来!别对她动手,她身子弱,经不起这么折腾!”
白人慢悠悠地转过身,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手里的枪随意地指着陈树的膝盖。
“无辜?她是你之前的老婆,是那个杀了老猫手下的小崽子的妈,沾了这两层关系,就不算无辜了。”
他话音刚落,手腕一沉,枪托就狠狠砸在陈树的胸口。
“砰!”
陈树疼得闷哼一声,胸口像被重锤砸中,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直冒。
“老实点!”
白人的声音冷得像冰,脚重重踩在陈树的脚背,鞋跟用力地碾了碾。
“王少没让你死,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再吵,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趴在地上,好好看这场‘新婚大戏’。”
陈树的脚背传来钻心的疼,骨头像是要被碾碎,可他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目光穿透玻璃,死死盯着林欣的身影。
她已经被拖到了大厅门口,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却倔强地挺直了脊背,像一株在寒风里不肯弯腰的小白杨。
他太了解林欣了,她越是害怕,就越会强撑着挺直腰杆,不肯在别人面前露怯。
陈树心疼得不行,还想挣扎,双手拼命往起挣,绑在椅子上的麻绳绷得紧紧的,实木椅子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吱呀”声。
可麻绳是特制的,连一丝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比胸口的疼、脚背的疼更让他窒息。
他是林欣的丈夫,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门板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在墙上,震得墙上的石灰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白色的灰尘。
白人猛地回头,手里的枪瞬间对准门口,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门口的动静,声音带着戾气。
“谁?滚出来!别躲在暗处装神弄鬼!”
可门口空荡荡的,只有被踹坏的门板来回晃动,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皱着眉往前走了两步,刚要探头查看门外的走廊,突然感觉下盘传来一阵剧痛。
像是被一根坚硬的钢管狠狠撞中膝盖,骨头缝里都透着疼,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呃啊!”
白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斜上方摔去。
下一秒,他的视线里突然闪过一道小小的黑影,快得像一道风,只能捕捉到黑色的衣角,根本看不清具体动作。
半空中,白人终于看清了那道黑影的模样。
是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小孩,个子刚到他腰际,领口的纽扣扣得整整齐齐,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熊猫眼,眼下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正是他刚才还在嘲讽的“小崽子”陈榕!
陈榕的动作快得离谱,在白人失去平衡、枪支脱手的瞬间。
他伸手稳稳接住了那把枪,手指熟练地拨开保险栓,“咔哒”一声轻响,枪口稳稳对准白人的胸口。
他的小脸没有丝毫表情,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手里握的不是能致命的武器,只是一件普通的玩具。
“砰!”
枪声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回声在墙壁间撞来撞去。
子弹精准地命中白人的心脏,鲜血瞬间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溅在旁边的白墙上,狰狞又刺眼。
白人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里涌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四肢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鲜血顺着他的身下蔓延开来,在浅灰色的地板上汇成一条暗红色的小溪,慢慢流向陈树的脚边。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陈树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陈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思绪,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小萝卜头?
这是他的儿子?
那个小时候连踩死一只蟑螂都会哭着扑进林欣怀里喊“妈妈怕”的孩子。
那个摔破膝盖都会抱着他的腿哭半小时的孩子,刚才……真的杀人了?
而且动作快得像身经百战的特种兵,面无表情,下手干脆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之前儿子跟他说杀了毒枭,他还半信半疑,觉得儿子是在开玩笑,是夸大其词了。
他的儿子才八岁,没参加过正经的训练,也没玩过枪械,怎么可能会用真枪杀人?
可现在,白人的尸体就躺在他面前,鲜血溅到了他的裤脚,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提醒着他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
陈榕没理会父亲的失神。
他蹲下身,动作熟练地在白人的作战服口袋里翻找。
手指掠过对方腰间的战术包,摸到一串冰凉的金属钥匙。
他指尖轻轻一挑,就从十几把钥匙里挑出了那把银色的手铐钥匙,动作精准得不像个孩子。
走到陈树面前,陈榕弯腰,将钥匙插进手铐的锁孔,轻轻一转。
“咔哒”一声,手铐应声而开。
接着,陈榕把陈树身上的麻绳迅速解开。
在手铐和麻绳松开的瞬间,陈树的手腕传来一阵酸痛。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看到上面深深的勒痕,还有渗出来的血丝,可他却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