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身后的风尘与马蹄声,对着大门拼尽全力嘶吼,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些。
“小萝卜头!你听见没有?是骑兵连!是你太爷爷创建的独立骑兵团!他们来救你了!他们叫你少主啊!我看到战旗了,上面绣着陈字!”
“你爹当年跟我说过,你祖辈当年散尽亿万家财,创建骑兵团保家卫国,这些人肯定是骑兵团的后裔!别自杀!千万别干傻事啊!”
他的声音里满是希望,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浑然不觉。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突然划破混乱,像一道闪电劈在人群上空。
楼顶那个代号“狼灭”的狙击手,正通过瞄准镜盯着审判庭的窗户。
他刚才听到陈榕的话,知道这孩子要自杀,更怕对方引爆手雷,索性想趁着混乱“先下手为强”,哪怕误伤其他人,只要能解决陈榕,就算完成任务。
可手指刚要碰到扳机,他突然觉得手中一震,狙击枪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飞出去。
“哐当”一声,枪身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枪托当场断裂,扳机也碎成了好几块,零件散落一地。
狼灭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缩回头,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军服,手心里全是黏糊糊的汗。
他刚才明明瞄准的是审判庭的窗户,角度刁钻,按说没人能发现,怎么会被人打飞枪?
而且对方的枪法快得离谱,他连子弹的轨迹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枪就没了。
他入伍这么久,执行过这么多次任务,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
“什么人?!”
狼灭咬着牙,伸手摸向腰间的备用手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楼下,心脏“砰砰”直跳,手心的汗让枪柄都滑溜溜的。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不是怕敌人,是怕这种“看不见的威胁”。
而楼下,赵剑平已经收回了枪。
他的指尖甚至没留下半分颤动的痕迹,仿佛刚才只是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动作流畅得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他刚才一直在盯着楼顶。
师傅早就提醒过“小心狙击手”,果然没猜错。
赵剑平瞥了眼楼顶缩回去的狙击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还想偷偷摸摸放冷枪?真当没人盯着你?就这点本事,连瞄准都藏不住,也好意思当狙击手?”
战侠歌懒洋洋地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神扫过缩回去的狙击手,又瞥了眼四散在旁边、脸色发白的西南士兵,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和平年代待久了,连先辈的脸都丢光了?那个八岁的孩子,能一个人干翻老猫佣兵团,杀了七个毒枭、两个佣兵,本来是你们西南军区该当成宝贝疙瘩培养的种子,结果呢?”
“抢人家的军功,扣‘违规操作’的帽子,现在还派狙击手放冷枪,把人逼到要跟你们同归于尽的地步,你们也好意思叫自己军人?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拿着权力当遮羞布的蛀虫——除了欺负孩子,还会干啥?”
一个年轻的西南士兵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
“他劫持首长、炸审判庭,本来就是重罪!我们这是执行任务!你凭什么说我们是蛀虫?”
他心里不服。
他刚入伍两年,一直觉得“执行命令就是对的”,根本不知道军功被抢的内情,只看到陈榕“作乱”的表象。
“执行任务?”
战侠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草茎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地上。
“执行任务就是抢一个孩子的军功?执行任务就是把人逼到绝境,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执行任务就是派狙击手暗杀?我看你们不是执行任务,是怕事情败露,想杀人灭口吧!就你们这德行,真要是打仗了,估计第一个当逃兵——连孩子都下得去手,还指望你们保家卫国?”
那士兵被怼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可脑子里全是“抢军功”“暗杀”这些词,堵得他心口发闷,只能攥紧拳头。
赵剑平冷哼一声,眼神沉了下来,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当年女儿被那对狗男女欺负时,也是这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含冤而死。
陈榕的遭遇,像一根针,扎在了他最痛的地方。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赵剑平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这孩子真是傻得可怜,明明是被冤枉的,却要拿自己的命去拼。师傅,别跟他们废话了,怎么进去救他?再晚一步,到时候整个审判庭都得炸成废墟,里面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战侠歌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门板上还留着刚才爆炸的痕迹,漆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钢板,边缘处还有被炸弯的铆钉。
他伸手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显然是被反锁了,而且大概率还被重物抵住了。
陈榕肯定是怕有人硬闯,才做了双重防护。
硬闯肯定不行。
一旦门板被撞开,里面的陈榕听到动静,情绪必然失控,说不定会直接按下引爆器,到时候所有人都得陪葬。
他又扫了眼审判庭的窗户,窗户玻璃上还沾着刚才爆炸留下的硝烟痕迹,玻璃上有几道裂纹,看起来不是很结实。
战侠歌缓缓开口,语气比刚才严肃了许多。
“别急,里面情况不明,大门肯定被反锁还抵了东西,硬闯容易触发手雷。爬窗进去最稳妥,你去,打破窗户,动作轻点,别惊动里面的孩子。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做出极端的事——记住,只破玻璃,别碰窗框,动静越小越好。”
“好。”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
没见有任何动作,审判庭的窗户就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