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偷偷瞥了眼陈榕,那孩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这次,他再没有勇气冲上去了,而其他人也不敢再上去了。
这小孩根本不是正常人,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下次他扔过来的,会不会是真的拉了引线的炸雷?
“你们质疑我,逼迫我,我在边境杀了一批又一批雇佣兵,还救了老兵,可在你们眼里,这些还是不算。”
“我一次又一次解释,说军功是我的,是我替我爸挣的!”陈榕的声音突然拔高,眼里闪过一丝红意,“你们却要么糊弄,要么打压,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耍,还是不算!”
“桀桀桀……”他的笑声让人胆寒,“上来啊,你们不是说了算吗?上来和我说理啊,怎么都当缩头乌龟了?”
“桀桀桀……只会喊口号‘用我必胜,天下第一’的大人们,醒醒吧!”陈榕晃了晃手里还在冒烟的炸雷,火星又短了一截,“几十年过去了,忘战必危!那些是先辈,他们打光了三代人的仗,用三代人的血才换回来太平,但不是你们!”
“就你们这副熊样,真要是爆发战争,非得死一大批人,才能让你们从太平梦里醒过来!”陈榕的声音越说越响,稚嫩的嗓音里裹着成年人的愤怒。
他想起躺在医院里浑身是伤的爸爸,想起被外公林肃关起来的妈妈,他要军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爸爸能抬起头,是为了早点接妈妈出来,可这些人,连这点机会都不肯给。
“嗤嗤”的引线燃烧声越来越响,庭内每个人的心跳都跟着加速。
老黑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眉头拧成了疙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太了解陈榕了,这孩子看着冷静,一旦钻了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跟着陈榕跑了这么久,从踏入战狼到演习现场,再到这个宣判庭,就是想帮这孩子讨回公道。
那军功本来就是陈榕的,是这孩子提着脑袋在雇佣兵堆里杀出来的,凭什么让战狼的人拿走?
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刚才龙小云和冷锋已经被陈榕炸得躺在那里不知死活,如果再炸了石青松,哪怕陈榕再有理,也彻底没救了。
这些家伙本来就想找机会收拾陈榕,要是真出了人命,别说军功,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罢了罢了……”老黑咬了咬牙,心头一横。他是陈榕的班长,当初在新兵连就答应过陈树,要护着这孩子。现在,该他兑现承诺了。
“小萝卜头!别闹了!”老黑一边喊,一边一把抓住石青松腰间的炸雷,动作利落得不像话,同时,他朝着陈榕大喊:“军功咱不要了!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你不能再错下去了!”老黑用力将炸雷从石青松身上扯下来,想都没想就猛地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死死压在炸雷上,胳膊肘还不忘将陈榕往旁边推:“离远点!危险!”
“你听着……听老黑班长最后一句话!”老黑趴在地上,胸口被水泥地硌得生疼,声音从胸腔里挤出来,带着沙哑却格外清晰,“审判还没完成,你不能再错下去,时间会给出正义的!”
他怕陈榕听不进去,又急着补充:“班长以前跟你说过的,不管是什么花园,都有野草,但花园终究是花园,园丁总会把野草除掉的!”
老黑费力地转过头,那张被烟熏得黑乎乎的脸上,眼睛亮得吓人。他先是飞快地扫了眼门口的警卫员,然后又转回来对着陈榕喊:“你看!你听!警卫员刚才说的,独立团骑兵连来找你了!”
“铁定是你之前救的那个老兵!”老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你奋不顾身杀了三个雇佣兵救他,他是来报恩的!小萝卜头,你是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