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他的炸弹是假的!现在呢?龙队躺在这儿,连能不能醒过来都不知道!你满意了?!”
说着,他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龙小云的脸上,冰冷的泪水混着她脸上的血污,狼狈不堪。
冷锋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哪怕在战场上被子弹击中,哪怕面对敌人的围追堵截,他都没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他看着怀里毫无生气、生死未卜的龙小云,心像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痛得无法呼吸,连灵魂都在颤抖。
“龙队……你不能有事……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
冷锋哽咽着,话还没说完,胸口的剧痛突然袭来,比之前更甚,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刻,他还紧紧抱着龙小云,不肯松手,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护住她的性命。
浓烟还在缓缓散开,审判庭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龙小云身上,没人敢说话,只能在心里祈祷救护车能快点来。
板砖捂着脸,鼻梁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那痛感让他眼前发黑。
他刚才被气浪冲得撞到了柱子上,现在脑袋晕晕乎乎的,连站都站不稳,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可此刻,鼻梁的痛远不及心里的慌乱。
他看到了龙小云的样子,看到了冷锋的绝望,也听到了“生死不明”这四个字。
板砖做梦都想不到,那些炸弹竟然是真的。
他闯祸了。
他可能害死了龙队长……
板砖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枪,想拿出枪来稳定局面,也想给自己找点安全感,却发现枪套是空的。
不好……枪不见了!
板砖怒吼着,声音里带着慌乱。
他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是陈榕。
那个八岁的孩子,身上还沾着硝烟和灰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手里正握着他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他的眉心,没有一丝偏差。
陈榕的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那眼神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反而像一个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老兵。
他看着板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我终于知道,历史为什么有小田了。”
陈榕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些人的脸上都带着担忧和恐惧,显然都在担心龙小云的安危。
他语气里满是嘲讽,那嘲讽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
“作为军人,他不可能就那点格局,主动去反,就你们这些混蛋,地位太超然了,觉得自己手握正义,身在高处,就可以随便质疑别人,随便审判别人?你们凭什么?”
“往后的历史,你们想要怎么黑,怎么写,后人没人知道。”
“但是今天,哪怕洪水滔天,身前身后如何,我陈榕不管 ,你们,让我非常不开心。”
板砖被枪口指着,心里发慌,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吼道:“陈榕,你别胡来!你绑架首长、威胁法庭,还引爆了炸弹,炸伤了人,你已经犯了重罪!现在还敢抢枪,你想造反吗?!你知道造反的后果吗?!龙队要是救不过来,你就完蛋了!”
“造反?”
陈榕嗤笑一声,眼神更冷了,笑声里满是不屑。
他瞥了一眼龙小云的方向,语气里多了一丝冰冷的怒意。
“刚才你不是要报仇吗?不是要替你那所谓的‘兄弟’讨公道吗?现在你的龙队生死不明,你怎么不冲上来讨公道了?来啊!上啊!别只会说空话!”
他往前递了递枪,枪口几乎要碰到板砖的胸口,声音里带着压迫感。
“你在发抖,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勇敢,还不如我一个孩子。”
板砖想往后退,可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动不了,双脚像钉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口对着自己的胸口。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上前。
他们都看出来了,陈榕现在是真的怒了,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愤怒。
刚才龙队长和板砖的话彻底点燃了他所有的情绪,否则,陈榕不会炸毛,直接扯下引信……
谁要是敢轻举妄动,指不定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陈榕看着板砖恐惧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怎么?不敢了?刚才你不是挺横的吗?在旁边说我的炸弹没威力的时候,不是很有底气吗?现在看到龙队生死不明,看到冷锋晕过去,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的勇气呢?你的正义呢?”
“剪切的视频,你没有带来,只是带来一把枪是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嘲讽,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扎在板砖的心上。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特种兵,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你所谓的正义审判,就是把无辜的人逼到绝境,就是要审判有功劳的军人?这就是你的正义?是你口口声声要守护的东西?”
板砖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看着陈榕那双清澈却又冰冷的眼睛,看着不远处龙小云毫无生气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没错,刚才他信心十足,嘲讽陈榕的炸弹是假的,还在煽风点火,要审判陈榕。
可现在,龙队生死未卜,冷锋晕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冲动,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他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你所谓的特种兵,都是你们说了算啊,和平时期,就是这样的超然,踩着野战军尸体上来,纷纷取消他们的编制……怪不得康团总是喝醉,他的心里想法是,谁不后悔谁才是孙子。”
陈榕顿了顿,神色说不出的空洞,对着抓住他的老黑:“对不起,老黑班长,我陈榕,不穿这一身制服了……”
砰……
枪响了。
pS:今天有事,只有2更,先丢了……感谢兰兰不会喝酒的灵感,催更,零武的催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