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5分钟前,邵斌正要上前反驳老黑的控诉,左耳的耳麦突然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杂音,紧接着,板砖急促又裹着火气的声音就钻了进来:“邵队!邵队!你听我说!那小孩手里的玩意儿,根本不是真炸弹!”
邵斌猛地顿住嘴巴,赶紧对着耳麦压低声音:“板砖,说清楚,别慌,到底怎么回事?”
“慌个屁!我刚把关押那小子的牢房翻了个底朝天!连床板都掀了!”板砖的声音透过电流,还能听出他喘气的粗重,像是刚跑完五公里,“你还记得上次首长被袭的现场不?那小子就是在那儿偷的演习手雷!我查了军火库的登记本,编号从081到095,足足少了十五个!这些都是空包弹,炸的时候就冒点烟、响个声,连弹片都没有,顶多吓吓人,根本没杀伤力!”
邵斌的瞳孔骤然微缩,眉头瞬间拧成一团,连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确定?没看走眼?那小子在法庭上举着‘炸弹’的样子,可不像是装的。”他实在没法相信,一个八岁小孩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
“我拿放大镜看了三遍!弹身内侧刻的‘演习专用’标识还清晰着呢!”板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还掺着几分被耍了的怒火,“那小子就是狐假虎威!我刚才在牢房里找着一堆破电线、细铜丝,还有半管红色颜料,你说这些破玩意儿能起什么作用?”
说到这儿,板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亲眼看到了当时的场景,语气里的怒火又添了几分无奈:“你是没见那堆‘作案工具’——他把红的、绿的电线绕得跟蜘蛛网似的,还特意在接头处缠了圈黑胶布,乍一看真跟电影里手搓的炸弹似的!要不是我翻到了空包弹的外壳,差点就信了他那套!”
“之前我们都被他给骗了,龙帅那样的人物,都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现在知道是假的,我们大可放心了!”板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点咬牙切齿,“你赶紧告诉龙队,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压根不用理会那个魔童,他就是纸老虎!”
“艹,这小子心眼比筛子还多,十万个都不止!”板砖越说越气,连爆了两句粗口,“我就说嘛,哪来那么多真手雷让他揣着到处晃,军营里的军火库比保险柜还严,他能偷到真家伙才怪!原来全是唬人的!”
邵斌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却顺着脊椎往下淌,把里面的衬衫都浸湿了——刚才他看着陈榕手里那“炸弹”,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这小子真被逼急了闹出人命,到时候战狼就彻底没法收场了。他对着耳麦沉声道:“知道了,我这就通知龙队。你继续在那边盯着,别出差错。”
“放心!我都看好几遍了,准没错。”板砖说着,低头踢了踢脚边的一堆“作案工具”,几根长短不一的电线还缠着胶布,空包手雷的外壳散在一旁,“这小子还挺会装,法庭上那副豁出去的样子,又是喊着要军功,又是说要同归于尽,我差点就信了他手里有真家伙……”
结束通话后,板砖蹲下身,捡起一根缠着黑胶布的电线,指尖捏着那粗糙的塑料外皮,指腹能摸到里面细铜丝的纹路,忽然“嗤”的一声轻笑出声。这笑声很轻,带着点嘲讽,又有点哭笑不得,他一个老特,执行过不下十次危险任务,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却栽在了一个八岁小孩手里,刚才在宣判庭看陈榕举着“炸弹”嘶吼,他还真以为这小子要跟所有人拼了。
不仅是他,法庭里的所有人,连带见惯了大场面的龙帅,都被这小子给骗了。一想到龙帅那样的身份,为了稳住局面,还得放缓语气跟一个小孩谈判,板砖心里就憋得慌,越想越来气,最后都气笑了:“特么,这个小孩的心眼多到能当筛子用!还手搓炸弹大师?我看是戏精大师还差不多!不去演电影真是屈才了!”
笑声里裹着怒火,他猛地把手里的电线摔在地上,电线撞到水泥墙角发出啪的一声响,弹了两下滚到一边。“妈的!耍得我们团团转很好玩是吧?”他想起陈榕在法庭上瞪着冷锋的样子,想起这小子拿着假炸弹威胁所有人,想起自己刚才的紧张,怒火就往上涌,“以为装装样子就能要回军功?真是想得美!规矩不是他一个小孩能随便破的!”
发泄了几句,板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针正指着下午三点半——这个点,俞飞的骨灰应该还在临时安置的灵堂里。早上天还没亮,他们就把俞飞的遗体送去了火葬场,刚拿到骨灰盒,还没来得及联系俞飞的家人送回去,就接到了法庭闹事的通知,只能先把骨灰盒放在临时灵堂里。
板砖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又踢了踢地上的“作案工具”,才转身走出牢房。走廊里的灯光惨白,照在他的军装上,映出一片冷硬的影子。他脚步匆匆,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心里还想着要跟俞飞说说话,毕竟,俞飞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这次事件里最无辜的人。
基地的灵堂门口挂着一块黑布,上面用白字写着“沉痛悼念俞飞同志”,两边贴着白色的挽联,上联是“铁血丹心昭日月”,下联是“英雄豪气贯山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烛味,还没进门,就能感觉到一股肃穆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