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涛脸色铁青,胸腔里的怒火像被狂风卷过的野火,“噌”地一下烧到了天灵盖。
他是总务部近年来最年轻的部长,靠起草《军部总务优化方案》崭露头角,而后接掌总务部印信。
上周还在军部会议上被军部点名表扬“年轻有为”,如今竟被个身高刚到他腰窝的八岁孩子,当着满庭人的面骂“煞笔”?
“你敢再说一遍?”
安涛猛地抬手拍向桌面,台面发出“嘭”的闷响,震得桌面上的庭审记录册滑出半寸,钢笔滚落在地发出“叮当”脆响。
他怒视着陈榕,“我是军部任命的临时审判长,持有授权文件,坐在这里名正言顺!轮得到你一个穿开裆裤的毛孩子指手画脚?”
“这是规矩!是程序!你以为审判庭是你家门口的泥地,想撒野就撒野?”
“规矩?程序?”
陈榕嗤笑一声。
他左手依旧死死拽着赵虎腰间的手雷引线,右手突然勾住另一枚挂在帆布腰带扣上的手雷拉环。
“明明是那些大佬的牵线的傀儡,偏要装成手握生杀权的判官,穿着熨烫平整的法袍,拿着擦得发亮的木槌,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陈榕往前迈了一小步,小小的身影却带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你背后站着谁,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把我的军功视频剪辑了,怎么不提‘程序’?”
他顿了顿,手臂微微扬起,手雷的引线被拉得笔直。
“现在跟我讲规矩?晚了。我数到3,你要是不从那把椅子上滚下来——”
“卧槽……”
安涛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陈榕的手,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说实话,他见过耍横的刺头兵,见过闹情绪的退役老兵,甚至见过在军事法庭上拍桌子骂人的俘虏,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你不照做我就拉响引线同归于尽”的决绝。
那股狠劲,比当年在军事法庭上见过的死刑犯还要吓人。
安涛真的有点怕了。
“1……”
陈榕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安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脚边的实木凳被踢得发出“哐当”一声响,在寂静的审判庭里格外刺耳。
他脑子里飞速转着。
龙老还在统帅府应付堵门的老兵,叶老刚才发消息说“先稳住陈榕,别激化矛盾”,要是自己真被这孩子炸了,算因公殉职吗?
“2……”
第二个数落下时,审判庭里的议论声突然炸了锅。
后排的参谋们再也忍不住,脑袋凑在一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戏谑和对安涛的嘲讽。
“哎哟喂,安部长这下踢到铁板了吧?真以为陈榕是吓大的?上次演习这孩子连石旅长都敢揍,还在乎多炸个总务部长?”
“可不是嘛!你没看他刚才扬手雷的动作,那眼神都不带眨的,安涛今天要是不下,指定得吃大亏!”
“我早说过他急功近利,非要抢这个审判的活,觉得能在大佬面前露脸,现在好了,被个小萝卜头拿捏得死死的!”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安部长那人小心眼,等这事过了指不定怎么穿小鞋呢!”
“怕什么?他现在自身难保,没功夫管咱们!你看他那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手都在抖呢!”
这些话像细密的针,一根根扎进安涛的耳朵里。
安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紧紧攥着拳头。
他不甘心!他是名牌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是军部重点培养的青年干部,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连小学都没上的孩子吓得狼狈逃窜?
可没等他想出对策,陈榕的第三个数已经带着风声砸了过来。
“3!”
最后一个字刚落,嗖的一声。
安涛这个煞笔,好像窜天猴一般,从上面窜了下来。
审判庭里的嗤笑声再也憋不住,有人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虽然很快就捂住了嘴,却还是被安涛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这孩子真不按常理出牌,把咱们总务大人吓成窜天猴了!”
“笑死我了,你看安部长刚才那架势,比被猫追的老鼠还慌,哪还有半点部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