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
这个老头也不好说话!
冷锋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手腕被粗麻绳勒出的红痕渗着血丝,每挣扎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盯着不远处背对着众人的龙小云,又扫了眼来回踱步的陈榕,突然把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头发缝里藏了微型刀片,龙队,等会儿我趁那小兔崽子不注意,割开绳子咱们反制,他再横,也只是个八岁孩子!”
这话刚落,旁边的邵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眼神惊恐地往陈榕方向瞟。
“你疯了?别瞎动!那孩子搜身比宪兵还严!你早上梳头时塞的刀片,我靴筒里藏的备用匕首,连史三八裤腰带上的金属搭扣都被他摸出来了——他刚才还拿着匕首挑着我的鞋带问‘里面有没有藏东西’,眼神冷得能冻死人,你敢动一下试试?”
冷锋瞳孔骤缩,怒火“噌”地窜上头顶,猛地挣了挣绳子。
结果,他有多火,麻绳越勒得就有多疼!
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靠!这崽子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冷锋恨恨地骂着,视线死死锁住陈榕的背影,胸腔里的火气憋得他胸口发闷,“咱们战狼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跟老猫周旋时枪林弹雨都没怕过,现在倒好,被个毛孩子捆成粽子,跟待宰的猪似的!”
“窝囊?”
老黑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他手里把玩着陈榕递来的半瓶矿泉水,眼神里满是不屑,“早干嘛去了?当初小萝卜头提着狂牛的人头前往战狼基地,你们把他当成招摇撞骗的骗子,肆意推搡,还口口声声说他‘毛孩子妄想冒领军功’,那会儿怎么就没料到会有今天?还把我直接关进小黑屋,差点让我命丧黄泉,你那会儿咋不觉得窝囊?”
“你少放屁!”
冷锋瞪着他,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当时谁能想到他说的是真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冷不丁丢过来一个死人头,换做是你,你会信?再说了,俞飞牺牲了!若不是他去挑衅刺激老猫,俞飞怎么会丢了性命?这笔血债,还没跟他清算呢!”
“算账?”
老黑“啪”地把矿泉水瓶放在地上,声音陡然拔高,“俞飞牺牲,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本事不济,白白害死了战友。依我看,陈榕那是替俞飞报仇雪恨,砍下了三个雇佣兵的脑袋,你呢?你除了在这儿像个怨妇般喊冤,还做了什么?你去看过俞飞的遗体吗?你去安慰过俞飞的家人吗?你满心满眼就只知道战狼丢了面子,只晓得自己被捆着浑身不自在!”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冷锋脸上。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史三八捂着脸,瓮声瓮气地劝:“行了行了,都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那孩子手里有刀,真发起狠来,咱们谁都扛不住。”
板砖也跟着点头,下巴的伤口还在流血,说话漏风:“是啊,冷锋,先忍忍吧,等飞机落地,西南战区的人肯定会拦着他,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
冷锋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龙小云,语气软了几分,带着一丝恳求:“龙队,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跟陈榕聊过,你劝劝他,让他把我们放了,有什么事咱们落地了慢慢谈,军功的事,我去跟上面求情,总能有办法的!”
可龙小云像是没听见一样,不仅没回头,反而往驾驶舱的方向挪了两步,后背挺得笔直,连肩膀都没动一下。
驾驶舱里,两个飞行员正压低声音议论,透过半开的舱门,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你看见没?刚才那孩子拿着匕首架在邵斌脖子上,手都没抖一下,眼神比老猫还狠!”
“战狼这下脸丢大了,三个老兵加一个冷锋,被个八岁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传出去能笑掉别人的大牙!”
“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你说上面知道了,会怎么处理?那个龙队长背景好像不一般,之前听参谋提过,一边是实打实的战功,一边是战狼的面子,有的闹了!”
冷锋听得清清楚楚,脸色越来越难看,胸腔里的怒火像要炸开。
他死死盯着陈榕。
这个孩子正站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把从雇佣兵身上缴获的匕首,刀刃反射着机舱里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陈榕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转头,冲他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几分戏谑,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别这么看着我。”
陈榕迈开步子,悠然走到冷锋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匕首的刀尖轻轻划过冷锋的裤腿,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没别的要求,就想让你们写份保证书,承认我的军功,给老黑班长和我老爹赔礼道歉,这很难吗?”
“你做梦!”
冷锋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战狼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道歉’这两个字!你要是敢动我们一根寒毛,上面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榕冷笑一声,手中匕首朝着冷锋的手腕又凑近了几分:“放过我?从你们抢走我的军功、把老黑班长关起来的那一刻起,就没人想过放过我们。倒是你,冷锋,你觉得西南战区的领导会偏袒你吗?他们要是知道你把俞飞的牺牲归咎于我,知道你关押了老黑班长,知道你冒领了军功,还会站在你这边吗?”
冷锋的心脏猛地一沉。
玛德!这个孩子说的很对。。
这次演习本就因为战狼的失误提前终止,俞飞的牺牲更是让西南战区的领导不满,要是再知道他被陈榕捆着,还被威胁写保证书,恐怕真的没人会帮他。
就在这时,飞机突然颠簸了一下,广播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各位注意,飞机即将抵达西南战区机场,预计十分钟后降落,请做好准备。”
陈榕站起身,走到机舱门口,透过舷窗往下看。
跑道上停满了军用车辆,还有不少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正抬头往天上看。
他转头看向冷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你的人来接你了,不过没用,只要你们没写保证书,就算到了地上,我也不会放你们走。”
冷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次战狼是真的栽了,栽在了一个八岁孩子的手里,而且栽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