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榕往旁边一侧身,动作快若闪电,轻松躲开了邵斌的手。
他抬起头,看着邵斌通红的眼睛,冷冷道:“责任?我杀了三个雇佣兵,替被他们害死的老百姓报仇,这就是我的责任。俞飞的女儿没了爸爸,该去找老猫,该去找那些放跑老猫的人,不是来找我。”
“你!”
邵斌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恨不得一拳砸在陈榕脸上。
可看着陈榕那张稚嫩的脸,看着他额头上还没愈合的伤疤,他的拳头又迟迟落不下去。
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而且对方确实干掉了三个雇佣兵,解除了他们的危机。
他实在下不去手。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机舱壁上像个木偶的龙小云,突然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
龙小云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邵斌和老黑剑拔弩张的模样,最后把目光落在陈榕身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都给我停下。”
机舱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龙小云身上。
邵斌停下了动作,老黑也闭上了嘴,连陈榕都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龙小云深吸一口气,靠在机舱壁上,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透着军人的严谨:“公道,自古由军事法庭审判。你们强闯演习现场,炸毁蓝军军火库,扰乱任务秩序,已经违反了《炎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令》,甚至可能触犯法律。”
老黑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里满是不屑:“军事法庭?龙队长,你这是想用规矩压我?我告诉你,我老黑在部队待了十五年,从列兵做到班长,什么规矩没见过?倒是你们,滥用职权关押老百姓,恶意剪辑陈榕杀雇佣兵的视频说成是你们的功劳,这些事要是捅到军区总部,你们战狼从上到下,一个都跑不了!”
“我还要告你们呢!”老黑往前迈了一步,不顾肩膀的疼痛,眼神里满是怒火,“告你们玩忽职守,放任雇佣兵在边境为非作歹;告你们颠倒黑白,埋没真正的功臣;告你们草菅人命,连自己的战友都保护不了!俞飞的死,你们比谁都有责任!”
龙小云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没听到老黑的控诉。
她只是冷冷地看向板砖,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直接下达命令。
“板砖,把他们两个先控制起来,用模拟手铐铐上。在到达基地之前,不准他们再开口说话。”
“是!龙队!”
板砖早就忍够了,听到命令的瞬间,立刻从腰间掏出演习配备的手铐,快步朝着老黑和陈榕走去,手铐“咔嗒”一声撞在一起,透着一股威慑力。
史三八也从俞飞身边站起来,眼神里的敌意像要溢出来。
他捏着拳头,跟在板砖身后:“早就该这么做了,让他们再乱说话!”
邵斌更是咬着牙,快步跟上去,双手紧握成拳,指节都在发白。
他虽然不想对孩子动手,但制住老黑,他绝不会手软。
三人呈三角之势,一步步朝着老黑围了过去,脚步踩在机舱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老黑下意识地将陈榕护在身后,左手捂着流血的肩膀,右手攥成拳头,眼神警惕地看着逼近的三人:“怎么?想动手?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身上有伤就好欺负,真要打起来,我未必怕你们!”
“欺负的就是你这不知好歹的!”
板砖怒吼一声,伸手就去抓老黑的胳膊,手指都快碰到老黑的绷带了。
史三八则朝着老黑的另一只手扑去,想限制他的动作。
邵斌站在侧面,目光死死盯着老黑,防止他反抗时伤到身后的陈榕。
他虽然恨陈榕,但也做不出对孩子动手的事。
就在板砖的手快要碰到老黑肩膀的瞬间,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像闪电般从老黑身后冲了出来。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巨响接连响起,像三块巨石砸在机舱地板上,整个直升机仿佛被狠狠晃了三下。
机身剧烈摇晃起来,机舱里的医疗箱“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纱布、药水撒了一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板砖、史三八和邵斌更是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
他们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有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骨头上,又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疼得他们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迷彩服,顺着脊梁骨往下流。
低头一看,发现作战靴已经彻底变了形。
鞋面被踩得凹陷下去,像被压路机碾过,鞋底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连鞋帮都歪扭着,露出里面沾了血的袜子。
陈榕就站在他们面前,小小的脚上还沾着作战靴上掉下来的橡胶碎屑,黑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