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翘着二郎腿坐在行军床上,军靴的鞋跟在床架上磕出“哒哒”的轻响,节奏散漫得像在打拍子。
他身旁的小桌上,一瓶冰镇啤酒已经喝掉了大半,瓶身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桌腿往下淌,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滩,倒映着天花板的白炽灯。
旁边的塑料袋里装着油炸花生米,他捏起一颗丢进嘴里,“咔嚓”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仿佛外面的演习混乱、部队编制之争都与他无关。
龙小云就坐在对面的木椅上,军裤衬得双腿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手腕上的表链都勒出了红痕。
她看着老黑,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老黑,别再闹了。军部已经做出决定,给多铁拳团一年时间,不解散你们的编制。这是多少部队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们有一年时间来证明野战军的价值,够了。”
老黑“嗤”地笑了一声,吐出颗花生壳,壳子在地上弹了两弹,滚到龙小云的椅子脚边。
“不不不,龙队长,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团长。”
老黑灌了口啤酒,喉结滚动着,啤酒沫沾在嘴角也没擦,眼神突然沉了下来,“我们团长闹可不是为了这一年编制这么简单,你把他的格局想得太小了。”
他上下打量了龙小云两眼,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呀,就是徒有其表,胸大无脑。”
“你说什么?”龙小云猛地拍桌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
她胸口剧烈起伏,军衬衫的纽扣被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开,脸色又红又白:“我胸大怎么就碍着你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偷偷瞄我十三次胸口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能不能有点军人的样子!”
“偷看你又怎么样?”老黑也恼羞成怒,把啤酒瓶往桌上一墩,“砰”的一声,剩下的半瓶酒晃出了泡沫,“非要把我们孤男寡女关在这闷热的房间里,老子还是个光棍呢!”
他故意往前探了探身,唾沫星子溅在桌面上,“要不是军人的职业操守约束着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坐着?就你们战狼干的那些龌龊事儿,连个七八岁的孩子都看不下去,跑来这儿掀你们的摊子,你还有脸教训我?”
龙小云被骂得心里像塞了团乱麻,又憋屈又愤怒。
她紧咬着嘴唇,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强压着火气说道:“等抓住陈榕,我把你们一起送回铁拳团,到时候咱们把军功的事、演习的事彻彻底底说清楚。你别在这儿光会耍嘴皮子搞口头报复,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
话音刚落,桌上的卫星电话突然“铃铃铃”地炸开,刺破了房间里的僵持。
龙小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龙小云!”石青松愤怒的咆哮瞬间从听筒里喷出来,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你不是说抓住了搞破坏的孩子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小混蛋居然趁着我们上车的功夫,偷偷闯入蓝军指挥部!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我们的指挥车全都开到河里去了!现在我们整个蓝军特种指挥部的人都困在水里,进退两难!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
龙小云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在地上滚出老远,笔尖在地面划出道浅痕。
她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老黑正捏着颗花生米往嘴里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扫了一眼。
龙小云因为激动,上身微微前倾,军装的领口被扯得有些变形,勾勒出起伏的曲线。
老黑猛地别过脸,心里暗骂一声:“妈的,非礼勿视,可这也太大了……”
他忍不住咂咂嘴嘀咕道,“怪不得那个冷锋非要咬定军功不放,听他们的意思,好像立功和感情还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