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能一个电话就让林默滚蛋,他何必费这个劲!正是因为他摸不透林默的底,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背后站着谁,不知道这份调查到底是政研室的集体行为,还是更高层领导的授意,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他今天摆下这场鸿门宴,又是送房又是威胁,看似主动,实则被动!他是在试探,是在摸底!
而林默这番话,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他所有的伪装,把他内心的虚弱和恐惧,血淋淋地暴露在了空气里。
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关系通天吗?那你怕什么?
“你!”李建国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桌上的杯盘都跳了起来。那瓶价值不菲的茅台酒瓶晃了晃,险些倒下。
“你找死!”
三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烈的杀气。
图穷匕见。
所有的伪装和试探,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既然拉拢不成,恐吓无用,那就只剩下最原始、最野蛮的手段。
李建国猛地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林默笼罩。他绕过桌角,一步步走到林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在耳边吐信,“忘了红星厂,忘了万宝路,忘了你查到的所有东西。回去写你的‘望远镜’报告,写得漂漂亮亮的。这件事,就当从没发生过。”
林默依旧坐着,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看着李建国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的沉默,彻底点燃了李建国最后的理智。
“不然,”李建国弯下腰,脸几乎要贴到林默的脸上,他嘴里的酒气和怒气混合在一起,喷在林默的脸上,“我保证,你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他嘴角的肌肉扭曲着,形成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的父母,你的家人,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给你烧一炷香,给你上个坟!”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死亡宣告。
包厢里的空气,凝固成了冰。助理小赵吓得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她知道,李董说得出,就做得到。这些年,那些和他作对的人,有的出了离奇的车祸,有的莫名其妙地失踪,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个年轻人,今天真的把天给捅破了。
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毫不掩饰的杀意,林默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
他甚至还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缓缓地站起身,与李建国平视。他的身高比李建国稍矮一些,但此刻,他的气场却丝毫不落下风。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褶皱的衣角,动作从容不迫。
“李董,”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包厢的每一个角落,“谢谢您的款待。菜很好,茶也不错。”
他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助理小赵,又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李建国,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上。
“我吃饱了。先告辞了。”
说完,他没有再看李建国一眼,转身,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沉稳地朝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慌乱。
李建国愣在原地,他准备好迎接的是恐惧、是求饶、甚至是色厉内荏的反抗,但他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彻底的、平静的无视。
仿佛他刚才那番赌上身家性命的威胁,只是一个无聊的屁。
“站住!”李建国怒吼道。
林默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你走出这个门,就没有回头路了!”李建国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咆哮。
林默的手,已经握在了冰冷的门把手上。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李董,路是用来走的,不是用来看的。”
“咔哒。”
门开了,然后又轻轻地关上,将满屋的奢华、愤怒和杀气,隔绝在内。
走廊里,灯光明亮。林默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包厢里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终于被清新的空气所取代。
他的心跳,其实比平时快了几拍。
但他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游戏,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