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工人们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他们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但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律师吃瘪,心里那股恶气总算出了一点。
王虎看着林默的背影,眼神复杂。这个年轻人,好像……真的跟以前那些官不一样。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以一种比奥迪更加嚣张的姿态,直接开到了信访局大门口的人群前。
车门打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材微胖,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手腕上那块金光闪闪的百达翡丽,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晃眼。他就是曹坤。
与工人们的愤怒和绝望不同,曹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不是来解决麻烦的,而是来公园散步的。
他看都没看周围那些用仇恨目光盯着他的工人们,径直走到林默面前。
“你就是林副局长?”曹坤上下打量着林默,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林默的脑海中,剧本面板瞬间浮现。
【目标:曹坤】
【情绪状态:有恃无恐、蔑视】
【内心诉求:尽快打发这群苍蝇,展现实力,警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好感度:-50(极度厌恶)】
【关键信息(紫色):此人行事滴水不漏,所有法律风险均已切割。其嚣张态度的根源在于,背后有市住建局副局长吴刚作为保护伞,多年来为其摆平了无数麻烦。】
原来如此。
林默心中了然,难怪他敢这么嚣张地亲自前来,这根本不是来谈判的,是来示威的。
“曹总,久仰大名。”林默伸出手。
曹坤象征性地用指尖碰了一下他的手,便立刻抽了回去,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
这个极具侮辱性的动作,让周围的工人再次骚动起来。
“曹扒皮!还钱!”
“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曹坤充耳不闻,他看着林默,像是老师在教训不听话的学生:“林局长,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做事要讲规矩,更要讲法律。我的律师应该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从法律层面,我,以及我的公司,不欠他们一分钱。”
“我们是正当商人,按时纳税,为江州的建设添砖加瓦。现在,我的公司门口,我的家门口,甚至我孩子的学校,都可能被这群人骚扰。林局长,你觉得,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条理清晰,甚至还带着一丝委屈,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林默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曹总,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三百多号人,跟着你干了一年,流血流汗,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你那份几千万的工程款揣在兜里,睡得安稳吗?”
曹坤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林局长,你太年轻了。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做生意,有赚就有赔。他们选择跟那家劳务公司签合同,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我同情他们,但商业不是慈善,我没有义务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他凑近林默,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劝你,也别多管闲事。江州这潭水,深得很,淹死过不少像你这样有理想的年轻人。你这个位置,来之不易,别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赤裸裸的威胁。
林默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脑海中的剧本,紫色的【有恃无恐】和【蔑视】变得更加刺眼。他能清晰地“看”到,曹坤说这番话时,内心毫无波澜,那是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平静。
因为他知道,他背后的那把伞,足够大,足够硬,能挡住所有的风雨。
林默没有动怒,他只是看着曹坤,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曹总,听说你很喜欢收藏古董?”
曹坤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的爱好。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古董这东西,埋在土里的时候,不管多值钱,它就是个土疙瘩。只有把它挖出来,洗干净,摆在灯光下,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手术刀,要剖开曹坤那层伪装。
“可有些东西,跟古董恰恰相反。它就得埋在土里,埋得越深越好。一旦见了光,不管它曾经被谁把玩过,被谁当成宝贝,它就……一文不值了。”
曹坤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