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像四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虎的心上。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危险。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子，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
“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王-虎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回廊下，从一个古朴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那瓶红酒的标签上，印着普通人一辈子都喝不起的年份。
他倒了两杯酒，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像流动的血液。
他端着两杯酒，重新走回桌边，将其中一杯推到林默面前。
“林科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王虎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比之前的愤怒更加可怕，“喝了这杯酒，今天你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记不住。城南旧改项目，利润我分你半个点，够你在二线城市买几套别墅，一辈子衣食无忧。从此以后，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科员，或者辞职去享受人生，都随你。青龙水库也好，陈老三也罢，都跟你没关系了。”
他顿了顿，拿起自己的酒杯，眼神变得幽深。
“要是不喝……林科长，你应该知道，江州的江水，每年都会淹死几个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人。很正常，对吧？”
威逼，利诱。
糖衣炮弹和真枪实弹，同时摆在了林默的面前。
他看着眼前那杯红酒，酒香醇厚，诱人无比。他知道，这杯酒，是通往荣华富贵的捷径，也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喝下去，他的人格、理想、坚持，都将随着这杯酒一起，被冲进肮脏的下水道。他会变成另一个李鬼祟，另一个张建国，在金钱和恐惧中苟延残喘，夜夜被噩梦惊醒。
不喝，他可能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到了。
林默的脑海中，【情绪剧本】疯狂闪烁，白色的、蓝色的选项像雪花一样飞过，最终，一行闪烁着妖异紫光的文字，定格在他的视野中央。
【紫色剧本-高风险高回报牌】：拿起酒杯，在对方以为你会屈服时，轻轻放下。然后直视他的眼睛，微笑着说：“王总，这杯酒，我怕喝了会折寿。”
林默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清晰地感知到，王虎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已经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选择这个选项，无异于用自己的脖子，去撞对方已经出鞘的刀锋。
但他别无选择。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在王虎冰冷的注视下，林默伸出手，稳稳地拿起了那只高脚杯。
王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胜利的弧度。他料定了，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林默将酒杯举到面前，轻轻摇晃，看着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漂亮的“泪痕”。他甚至还像个品酒师一样，将鼻子凑到杯口，深吸了一口酒香。
“好酒。”他赞叹道。
然后，在王虎得意的目光中，他做出了一个让对方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酒杯，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放回了紫檀木桌上。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碎了听雨轩里所有的虚伪和宁静。
王虎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林默抬起头，迎着对方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甚至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
“王总，实在不好意思。”
“这杯酒，分量太重，我福薄，怕喝了……会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