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混杂着震惊、羞愧和嫉妒的复杂情绪，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内心。他看向林默的眼神，再也没有了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和……敌意。
林默没有停下，他知道，必须一鼓作气，彻底征服在场的所有人。
“我的具体构想是：”
“第一，以文庙为核心，进行修缮和扩建，恢复其历史原貌，并邀请陈教授这样的专家学者，成立江州国学研究院，让文庙真正成为文化传承之地，而不是一个只有躯壳的旅游景点。这是‘魂’。”
陈教授连连点头，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
“第二，引护城河故道之水，环绕整个区域，再现当年‘金水湾’的水乡风貌。沿河两岸，修建具有民国风情的建筑群，一半作为高端金融机构的办公楼，一半作为文化艺术展馆、特色书店和雅致茶社。这是‘脉’与‘容’。”
刘胖子和赵瘦子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铜钱符号。这哪里是分蛋糕，这简直是重新造了一个金矿啊！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将这里定位为‘江州新金融与文化融合示范区’。我们吸引的，不应是普通的银行，而是基金、风投、金融科技等新型金融业态。用文化提升金融的品位，用金融反哺文化的传承。这是‘骨’。”
方正局长缓缓靠在椅背上，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知道，这个方案，不仅省里会点头，甚至可能会被当成一个典型来推广。这政绩，比他原来那个四平八稳的规划，要耀眼太多了。
林默说完，微微鞠了一躬，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变成了那个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年轻人。
仿佛刚才那个舌战群儒、指点江山的，是另一个人。
会议室里，陷入了比之前更长久的沉默。
但这一次，不是僵持的死寂，而是被巨大震撼所带来的失语。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在消化着林默描绘的那幅蓝图。他们看着林默，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轻视和不屑，只剩下敬畏和叹服。
“啪。”
一声轻响。
是夏清月将手中的笔，轻轻放在了桌上。
她站起身，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林默的身上。
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像是黑夜中被点燃的星辰。
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赞扬的话，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规划局、文化局，会后立刻成立联合工作组。”
“就按林默同志的思路，拿出一个具体方案来。”
“散会。”
说完，她转身，迈着干练的步伐，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直到会议室的门被关上，众人才如梦初醒，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刘胖子和赵瘦子第一时间冲向了林默，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口一个“小林老师”，热情得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方正局长也走了过来，对着林默郑重地点了点头，那眼神，是专业人士对另一个专业人士的最高认可。
陈学海教授更是拉着林默的手不放，激动地邀请他有空一定要去大学里给学生们讲讲课。
林默被围在中间，应付着各方的热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只有钱文海，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林默，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脸上职业化的微笑还在，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叫林默的年轻人，不再是一个笑话。
他，是一个威胁。一个巨大的，潜在的，必须尽快除掉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