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条仿佛连接着现实与幻梦的短暂通道,周围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冰冷的、带着淡淡霜雾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什么破旧的工业车间,而是一个完全独立于外界、仿佛由无数面巨大而光滑的水晶镜面构成的奇异迷宫。这些镜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矗立在地面,有的悬浮在半空,有的甚至倒挂在如同夜空般深邃的“天花板”上。每一面镜子里,都倒映着光怪陆离、不断流转的影像碎片——可能是某个骑士世界的战斗场景,可能是某个历史时刻的定格,也可能是纯粹抽象的色彩和光线流动,变幻莫测,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脚下是光滑如镜、却奇异地将人托起的冰面,倒映着上方无数镜面的影像,形成无限延伸、层层叠叠的视觉奇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而纯净的芳香,像是雪后初霁的松林,又带着点非人间的空灵。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都与外界不同,显得异常缓慢而宁静,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在迷宫的中心,一座完全由纯净无瑕的冰晶构筑而成、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华丽王座,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王座的造型繁复而优雅,如同冰雪女王权柄的象征。
而在那王座之上,一位女子正静静地端坐着。
她拥有一头乌黑顺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般的长发,笔直地垂落下来,几乎触及她脚下那光洁的冰面。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轻柔地贴在她白皙的脸颊旁,更添几分柔美。
她的脸庞极其清纯,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从未被世俗沾染的纯净感,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周围冰晶和镜面的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饱满而线条优美的唇形,上唇中央天然地带着微妙的、诱人的嘟嘟感,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与她整体清冷孤高的气质形成了某种奇特而迷人的反差。
她身着一袭纯白无瑕的及地长袍,式样古朴而庄严,看不出具体的时代特征,却自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韵味。
袍子的用料看似轻柔,实则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那袍裾极长,层层叠叠地铺散开来,如同盛开的雪白睡莲,又像是凝固的瀑布,几乎覆盖了王座下方方圆数米的冰面,华丽而隆重,更衬托出她身形的纤细与挺拔。
正是时劫者中最为神秘莫测的菲尼斯。
她似乎对陈玄的闯入并无意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
只是缓缓地、如同电影慢镜头般,抬起了她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露出一双深邃如万古寒潭的眼眸,平静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注视着从通道中走出的陈玄,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或者一个早已预料到的、无关紧要的变数。
“你不该来这里。”她的声音响起,空灵而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气,如同冰雪相互碰撞发出的清音,在这寂静的镜之迷宫中清晰地回荡,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和拒绝。
陈玄踏着光滑的冰面,缓步走向迷宫中心的王座,脚步声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被放大了数倍。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扭曲、变幻的镜象和空间中无处不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刺骨寒意,目光从一开始,就毫不避讳地、带着纯粹欣赏意味地,落在了菲尼斯的身上。从
她那张清纯绝伦、却又冰冷如霜的脸庞,到她那双蕴含着无尽星空与时光秘密的异色瞳,再到那微嘟的、引人遐想的唇,最后是那身华丽拖地、仿佛象征着某种权柄与隔绝的纯白长袍。
“百闻不如一见。”陈玄在距离王座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一个干净而纯粹的笑容,与这清冷幽寂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仿佛点亮了这片冰冷的空间,“菲尼斯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特别。”他特意在“特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中充满了发现稀有珍宝般的兴致。
菲尼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涟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言语,毫无意义”。
“我穿过层层阻碍,拍飞了无数吵嚷的苍蝇,破解了无聊的陷阱,”陈玄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就是为了亲眼见证这份……存在于时空夹缝中的、独一无二的美丽。”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菲尼斯全身,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异色瞳上,“现在看来,这一路的奔波,非常值得。可谓是不虚此行。”
“你的力量很强,强到超出了常理认知的范畴。”菲尼斯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空灵,听不出任何情绪,“但你的行为与目的,却肤浅得令人失望。时间不容亵渎,此地更非你该踏足之所,离开。”
“时间容不容亵渎,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那些既定规则说了算。”陈玄微微前倾身体,靠近那散发着寒气的华丽王座,近距离地凝视着菲尼斯那张清纯绝伦、却又仿佛覆盖着万年冰霜的脸,“而我,只是遵循本心,来欣赏我认为值得欣赏的风景,追寻我认为有趣的事物。”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就仅仅只是‘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