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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太平洋战争的风吹到了上海滩(1 / 2)

民国三十年正月的上海,寒气压得黄浦江喘不过气。天还没亮,十六铺码头的铁皮棚就飘起了煤烟,黑灰色的烟柱裹着江风打旋,落在冻硬的泥地上,积成薄薄一层灰。沪江通运的仓库紧挨着朝歌食肆,帆布盖着的棉花堆像座矮山,帆布缝隙里漏出的棉絮被风扯着,贴在仓库斑驳的木门上,像极了难民冻裂的手指。

朱成碧站在朝歌食肆的灶台前,正搅着一锅桂花粥。灶膛里的柴火是码头老吴送的,带着点潮,烧起来噼啪响,火星子溅在灶台上,很快就凉了。她选的江米是苏州河上游来的,颗粒饱满,提前用温水泡了三个时辰,此刻在锅里滚得绵烂,粥面浮着层淡金色的粥油,像揉碎的月光。她抓了把去年窖藏的金桂,指尖刚碰到花瓣,就有清甜味漫出来,她对食材的气息格外敏感,哪怕是凡常的桂花,也能辨出哪朵更甜,哪朵更醇。

“朱老板,粥好了没?我这肚子早饿响了!”搬棉包的老张推门进来,棉鞋上的黑泥蹭在门槛上,留下两个湿印。他是沪江通运的老工人,家里有个患肺病的儿子,朱成碧总多给他盛半碗粥,有时还塞块芝麻饼。老张搓着手凑到灶台边,哈出的白气落在粥锅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听说了吗?皖南那边不太平,昨天有个跑船的兄弟说,新四军被围了,山里冷,连绷带都用野草代替,好多伤员……”他的声音压得低,尾音发颤,怕被外面巡逻的日军听见。

朱成碧搅粥的手顿了顿,又抓了把桂花撒进去。粥香更浓了,压过了老张话语里的寒意。她知道这批藏在棉花堆里的盘尼西林,本就是要送皖南的,现在只能绕路苏南,再转进山里,不知道要多等几天。“快了,再熬五分钟,让米油更厚点。”她把粥锅往灶膛边挪了挪,让火更旺些,“今天要搬的棉包沉,多喝点粥垫肚子,别冻着。”

这时,小石头撞开仓库门,棉鞋上的泥蹭了一地,脸冻得发紫:“朱老板!陈哥让我来叫你,周阿公的船被扣了!山田的人在鱼舱冰底下搜出了咱们藏的药,说要把人押去宪兵队!”

朱成碧把粥锅端下来,用布巾裹住保温,又从食肆的柜子里拿出个陶瓮,里面装着炒香的芝麻,抓了两把塞进随身的布包。芝麻的焦香混着她身上的皂角味,是种很安稳的气息。“走,去宪兵队。”

她知道山田这人,贪口腹之欲,又怕得罪租界洋人,只要找对软肋,总能把人救出来。

陈玄已经在宪兵队门口的老槐树下等着了。他只穿件单布工装,袖口磨得发毛,裤脚挽到膝盖,露出的小腿在寒风里泛着均匀的瓷白,连半点冻红的痕迹都没有。他靠在树干上,手里捏着根枯枝,看似随意地划着地面,实则把宪兵队院子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三个士兵在墙角抽烟,山田在办公室摔酒壶,周阿公被绑在柱子上,呼吸还算稳。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朱成碧,声音压得低:“里面没动刑,山田正烦华北的事,你进去送粥,我在外面盯着。”

朱成碧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个食盒,把粥盛了两盅,又放了两块刚烤好的桂花糕。食盒是描金漆的,边角磕掉了点漆,是她从无夏城带出来的唯一物件,现在用来装凡世的粥点,倒也不违和。“要是半个时辰没出来,你就去法租界找皮埃尔神父,说我需要教会的证明。”

宪兵队的院子里,积雪没化,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壳。几个日军士兵靠在墙角抽烟,看见朱成碧,眼神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烟蒂扔在冰面上,溅起细小的冰碴。松井正好从里面出来,穿着件不合身的厚大衣,礼帽歪在头上,看见朱成碧,赶紧跑过来,拉着她往旁边走:“朱老板,你怎么来了?山田少佐正火大呢,昨天华北方面军来电,说八路军在平型关那边反击,丢了两个炮楼,他被上司骂了,现在正找地方撒气呢!”

“我来送点吃的。”朱成碧把食盒打开一角,露出里面的桂花粥,粥香飘出来,松井的喉结明显动了动。“松井先生,你帮我跟山田少佐说,这批药是皮埃尔神父托周阿公送的,给苏北贫民窟的孩子治肺炎的。你也知道,法国领事最近在查教会的救济物资,要是让他知道药被扣了,怕是不好交代。”她说话时,指尖轻轻蹭着桂花扣,声音稳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红尘万载的阅历让她摸透了这些人的心思,山田怕耽误华北的差事,更怕得罪租界的洋人,这两点就是他的软肋。

松井盯着食盒里的粥,咽了口唾沫,接过朱成碧递来的一小碗粥,几口就喝了下去,暖意在胃里散开,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软了:“我帮你说说,但山田少佐的脾气你也知道,不一定会听。”

办公室里,煤炉烧得不旺,空气里飘着酒气和煤烟味,呛得人嗓子疼。山田正把空酒壶往地上摔,酒液洒在青砖上,很快结了层薄冰。周阿公被绑在墙角的柱子上,棉裤膝盖处磨破了,露出的皮肤冻得发紫,嘴角还沾着血,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他知道药是给八路军的,就算被打死,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门被推开时,桂花粥的甜香先飘进来,压过了酒气。山田抬头看见朱成碧,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你又来做什么?”

“少佐,天寒地冻的,喝碗粥暖暖身子。”朱成碧把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瓷盅里的桂花粥浮着层淡金色的粥油,米粒炖得绵烂,桂花的香气钻鼻,连空气里的酒气都淡了些。她盛了一盅递到山田面前,粥盅是粗瓷的,却擦得锃亮,粥油在灯光下泛着光:“这粥熬了三个时辰,江米炖得绵烂,您尝尝?”

山田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他连日来因为华北“扫荡”失利心烦,吃不下饭,此刻被粥香勾得喉结滚动,接过粥盅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的寒气散了大半,连带着烦躁都淡了些:“你倒会讨好人。但药是‘违禁品’,不能放。”

“少佐,这些不是违禁品。”朱成碧从布包里掏出张纸,是皮埃尔神父的签名,纸边有些卷,是她揣在怀里暖了一路的。“这是教会给苏北贫民窟的救济药,昨天神父还在朝歌食肆喝了茶,说孩子们等着治病呢。您要是扣了药,法国领事那边怕是要问,毕竟……租界里的洋人,最看重教会的事。”

恰在这时,松井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攥着电报,脸都白了:“少佐!华北方面军来电,八路军在平型关附近搞反击,把咱们的粮道断了,让您赶紧调一批粮食过去,晚了要军法处置!”

山田脸色一变,把粥盅往桌上一放,马鞭一扬:“把周阿公放了!药留一半给宪兵队医院,另一半让教会来领!”他现在没空跟朱成碧纠缠,华北的差事要是办砸了,他的职位都保不住。

周阿公被扶出来时,腿已经麻了。陈玄赶紧递上件厚棉袄,是他用仓库的新棉絮缝的,针脚虽粗,却格外严实。周阿公穿上棉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小半袋米,米颗粒饱满,带着黄土的气息:“朱老板,陈先生,这是南泥湾的新米,延安李主任托人带来的,说让你们尝尝,是用你们送的镢头钢刃开的荒种的。”

朱成碧接过油纸包,指尖刚碰到米袋,就觉出米里的温气。是359旅战士们汗摔八瓣种出来的,带着黄土的踏实。“晚上在食肆熬粥,给码头的工人都分点,让大家也尝尝延安的味道。”她笑了笑,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在煤油灯的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三月的上海,雨下得绵密。淅淅沥沥的雨把码头的煤渣路泡成了黑泥,踩上去咯吱响,溅起的泥点沾在裤脚上,很快就凉了。沪江通运的仓库里,煤油灯的光昏昏黄黄,映着堆得整齐的机床配件,配件外面裹着层粗布,粗布是朱成碧用酱油泡过的,带着股咸香。

“朱老板,为什么用酱油泡布啊?”小石头帮着递配件,好奇地问。他最近跟着朱成碧学了不少本事,比如怎么分辨药材,怎么打包不容易被查。小石头的手冻得通红,却还是很认真地把配件往粗布上裹,像捧着什么宝贝。

“日军的军犬鼻子灵,金属味会引它们注意。”朱成碧把一块粗布裹在配件上,系得严实,绳结打得是她当年在朝歌城学的“防滑结”,怎么扯都不会松。“酱油的咸香能盖过金属味,军犬闻不出来。上次在洋行听伙计说的,试过一次,管用。”她没说,这法子是她当年用来掩药材味的,只是那时用的是西域的香料,如今换成了酱油,倒也一样。

陈玄站在码头边,望着江面上的日军巡逻艇。艇上的士兵抱着枪打盹,偶尔闲聊几句,他听得一清二楚:“东边的巡逻艇少了三艘,听他们说,要调去东南亚。”他靠在码头的铁桩上,铁桩冻得冰手,他却像没感觉似的,指尖轻轻敲着铁桩,节奏稳得很。

“那咱们今晚就能启航。”朱成碧眼睛亮了,她走到陈玄身边,雨丝落在她的发梢,很快就湿了。“让周阿公把船开到苏州河支流,那边的渔民我认识,能帮忙带路,绕开日军的检查站。”她从布包里掏出块芝麻饼,递给陈玄:“刚烤的,还热着,垫垫肚子。”

陈玄接过芝麻饼,咬了一口,芝麻的脆香混着面的甜,在嘴里散开。他看着朱成碧,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你也吃点,晚上还要盯着装货。”

傍晚时分,雨小了些。周阿公的渔船泊在码头边,船身刷着新的桐油,是陈玄白天刚刷的,桐油的味混着雨的湿气,很清新。工人们把配件箱往鱼舱里搬,上面盖满冻鱼,冻鱼的腥味重,日军的人嫌臭,不会翻到底。朱成碧把一布包芝麻饼递给周阿公:“路上饿了吃,注意安全,遇到检查就说要赶早市,晚了鱼不新鲜。”

周阿公接过布包,揣进怀里,拍了拍:“朱老板放心,这条道我跑了几十年,熟得很!”渔船缓缓驶离码头,消失在雨雾里,船尾的灯像颗星星,在黑夜里闪着,越来越远。

朱成碧和陈玄站在码头,看着渔船走远。江风裹着雨丝吹过来,朱成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陈玄把身上的工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外套上带着他的体温,不冷,反而很暖。“山田的办公室里有份电报,说要从上海调兵去东南亚,以后码头的检查可能会松些。”他白天路过宪兵队时,听见山田跟松井吵架,说不愿调兵,怕丢了上海的权力。

“那咱们就能多运几批物资了。”朱成碧裹紧外套,笑了笑,雨丝落在她脸上,不觉得冷。“延安李主任来信说,359旅的开荒进展不错,秋天就能收新米,到时候咱们就能喝上南泥湾的粥了。”

五月的华北,日军的“扫荡”越来越凶。地下党传来消息,晋察冀的八路军为了掩护老百姓转移,跟日军打了场恶仗,牺牲了不少同志,急需药品和弹药。朱成碧和陈玄决定冒险,用沪江通运的卡车,把药品藏在棉花包里,走内河航道,绕开日军的检查站。

卡车是陈玄修的。他说“懂点木工”,却把卡车修得格外结实,连轮胎都换了耐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