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多谢松井先生关照。”朱成碧笑着说,从船上拿了坛桂花酒,递给松井,“这坛酒给松井先生尝尝,算是多谢您放船。”
松井接过酒坛,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朱老板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抱着酒坛,转身匆匆走了,生怕多待一秒会出事。
食肆里,灶上的锅里正熬着桂花粥。小石头帮着剥桂花,陈玄则在账本上记下“转运奎宁五十瓶、电台零件三套”,字迹工整。朱成碧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渔民们,他们正忙着补渔网,准备下午出海。江面上的船渐渐多了起来,汽笛声、马达声、渔民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成了乱世里难得的热闹。
“佐藤的棉花仓库在江湾,守卫不多,我想下次借着送鱼的名义,去踩踩点。”朱成碧忽然开口,目光望向江湾的方向,“晋西北的冬天来得早,战士们还穿着单衣,这批棉花要是能运过去,能救不少人。”
陈玄抬起头,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江湾的日军岗哨里,有个老兵是大阪人,爱喝桂花酒,你带坛酒去,能套出不少话。”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条,上面是江湾仓库的大致位置,“我昨天去江湾转了转,仓库的后门有个小码头,能停渔船,正好可以借着卸鱼的名义进去。”
朱成碧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把纸条折好塞进怀里。她起身走到灶边,盛了碗桂花粥,递给陈玄:“先喝碗粥,下午我们去江湾看看。”
陈玄接过粥,喝了一口,桂花的清甜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里。他看着朱成碧,忽然觉得,在这乱世里,能有这样一个人并肩作战,是件幸运的事。她聪慧、坚定,总能在最困难的时候找到出路,而他,愿意做她身边最可靠的后盾。
下午,朱成碧和陈玄坐着渔船,往江湾方向去。江面上的风很大,吹得船身微微晃动。朱成碧坐在船头,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烤好的大阪烧,还有一坛桂花酒。陈玄坐在船尾,手里拿着张渔网,看似在捕鱼,实则在观察江湾的地形。
江湾的日军岗哨不多,只有五个士兵在来回巡逻。仓库的外墙很高,上面拉着铁丝网,门口站着两个士兵,手里端着枪,表情严肃。后门的小码头很隐蔽,藏在两棵老柳树后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那里。”陈玄指了指后门的小码头,“我们可以把船停在柳树
朱成碧点了点头,让渔民把船往小码头靠。船刚停稳,就有个日军老兵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枪,大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朱成碧从竹篮里拿出大阪烧,递到老兵面前,笑着说:“我们是佐藤商会的,来给仓库的兄弟们送点吃的。”她的日语说得很流利,带着几分大阪腔,让老兵瞬间放松了警惕。
老兵接过大阪烧,咬了一口,眼睛亮了:“这是大阪烧!你会做?”
“略懂一点,老家在苏州,跟大阪的口味有点像。”朱成碧又拿出那坛桂花酒,递给老兵,“这坛酒给兄弟们尝尝,解解乏。”
老兵接过酒坛,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桂花酒!我好久没喝到了。”他转身对着仓库里喊了几句,很快就有几个士兵跑了出来,围在船边,抢着吃大阪烧,喝桂花酒。
朱成碧趁机观察仓库的内部,里面堆着很多棉花包,码得很高,守卫很松。她悄悄把仓库的布防记在心里,又跟老兵聊了几句,知道了他们换班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那时守卫最松懈。
“多谢兄弟们关照,我们该走了。”朱成碧笑着说,跟老兵道别后,让渔民把船开走。
坐在船上,陈玄看着朱成碧,眼里满是赞赏:“你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
朱成碧笑了笑:“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这些老兵离家久了,念家乡味,一点大阪烧和桂花酒,就能让他们放松警惕。”她从怀里掏出张纸,快速画下仓库的布防图,“晚上八点换班,我们可以借着送鱼的名义,把棉花运走。”
陈玄接过布防图,仔细看了看:“我去跟地下党的人说,让他们晚上在小码头接应。渔民们那边,你去安排,让他们准备好装棉花的袋子。”
回到食肆时,天已经黑了。朱成碧把渔民们叫到食肆里,跟他们说了运棉花的计划。渔民们都很积极,周阿婆说:“朱老板,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棉花运出去,让前线的战士们穿上暖和的棉衣。”
夜里,食肆里灯火通明。渔民们忙着准备装棉花的袋子,小石头帮着缝补袋子的破洞,陈玄则在跟地下党的人联系,确认接应的细节。朱成碧坐在灶边,熬着桂花粥,锅里的粥冒着热气,香气漫了整个食肆。
“朱老板,粥熬好了吗?我有点饿了。”小石头跑过来,趴在灶边,眼睛盯着锅里的粥。
朱成碧笑着盛了碗粥,递给小石头:“慢点喝,小心烫。”她看着小石头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在这乱世里,能有这样一群人并肩作战,再苦再难,都觉得值得。
第二天晚上八点,江湾的日军岗哨准时换班。朱成碧和陈玄带着渔民们,坐着渔船,悄悄来到小码头。此时的仓库里,老兵们正在喝酒,没人注意到后门的动静。
渔民们动作飞快,拿着袋子,悄悄走进仓库,把棉花包装进袋子里。陈玄站在门口望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朱成碧则跟老兵们聊天,故意拖延时间,让渔民们有足够的时间装棉花。
“朱老板,你们怎么还没走?”老兵喝得醉醺醺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再陪兄弟们喝几杯,难得这么开心。”朱成碧笑着说,又给老兵倒了杯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陈玄赶紧给朱成碧使了个眼色,朱成碧会意,起身说:“兄弟们,我们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渔民们已经把棉花装好,扛着袋子,悄悄走出仓库,装上渔船。陈玄跟在最后,轻轻关上仓库的门,不留一点痕迹。
渔船缓缓驶离小码头,江面上很静,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渔民们都很兴奋,小声地聊着天,想象着前线的战士们穿上棉衣的样子。
“朱老板,我们这次运了多少棉花?”周阿婆问。
“整整五十包,足够战士们做几百件棉衣了。”朱成碧笑着说,眼里满是欣慰。
渔船回到十六铺码头时,地下党的马车早已在等着。他们动作飞快,把棉花装上马车,盖上布,匆匆往法租界方向赶去。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朱成碧和陈玄都松了口气。
佐藤得知棉花少了时,已经是三天后。他气得砸了办公室的花瓶,把松井骂了一顿,却查不出是谁偷了棉花。松井怕被追责,躲在商会不敢出来,只敢派人去码头打听消息,却什么都没查到。
食肆里,朱成碧正在给渔民们分大阪烧。渔民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嘴里说着感谢的话。陈玄蹲在桂树下,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江面上的雾又起了,把十六铺码头裹在中间。朱成碧站在食肆门口,望着远处的江面,腕上的桂花籽手串轻轻晃动。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危险,但只要渔民们还在,只要陈玄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胜利而奋斗,她就会一直走下去。
风里带着桂花的香气,混着黄浦江的咸腥,成了这乱世里最安稳的味道。朱成碧拿起碗桂花粥,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里。她知道,胜利的那天,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