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鬼市暗涌
鬼市并非真的在阴间，而是城南一片早已废弃、即将拆迁的老城区。每逢农历十五月圆之夜，这里便会自发形成一场只在午夜后开市、天明前散场的特殊集市。交易的物件五花八门，从来路不明的古董文玩，到稀奇古怪的药材矿石，甚至一些沾着泥土的“明器”或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物品”，都可能在此出现。龙蛇混杂，真假难辨，是这座城市阴影下的一块法外之地。
子时刚过，张清玄带着胖子和陈子轩，出现在了这片被黑暗和寂静笼罩的废弃街区外围。与往常不同，张清玄今天没穿他那标志性的T恤短裤人字拖，而是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布衣布裤，脸上还戴了个遮住大半张脸的普通口罩，只有那副墨镜依旧。胖子和陈子轩也做了些简单的伪装。
月光清冷，勾勒出断壁残垣的轮廓。街道深处，零星亮着些昏黄的马灯、气死风灯或是干脆点着的蜡烛，光影摇曳，将晃动的人影拉得扭曲变形。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霉味、香火以及各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隐约的人声从深处传来，如同鬼语。
“老板，这地方……看着就跟电影里的黑市差不多。”胖子紧了紧衣服，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小声对张清玄道，“咱们真要进去啊？我感觉这里比老图书馆还邪性。”
“少说话，多看，跟着我。”张清玄低声道，当先走入那片被昏黄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街道。
一进入鬼市的范围，嘈杂声立刻清晰起来。道路两旁，摊主大多沉默寡言，或用布蒙面，或隐藏在阴影里，面前随意铺块布，摆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买家们也大多行色匆匆，低声交谈，交易迅速，透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隐秘。
有卖锈蚀青铜器的，有卖颜色诡异的矿石的，有卖干瘪不知名动物的，甚至还有个摊位上摆着几个贴着符箓的陶罐，里面隐隐传出细微的抓挠声。
胖子看得眼花缭乱，又心里发毛，紧紧跟在张清玄身后，生怕走丢了。陈子轩则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手一直按在装有符箓的腰包里。
张清玄看似随意地走着，但灵觉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撒开，仔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他在寻找那面古镜，也在留意林瑶提到的境外收藏家，以及任何可能与玄冥相关的蛛丝马迹。
走了一段，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十字路口，他们看到了林瑶提到的监控点——两个穿着普通、但站姿挺拔、眼神锐利的年轻人隐在暗处，显然是异管局的外勤人员。他们看到张清玄三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张清玄没有停留，继续深入。越往中心走，摊位上的东西似乎越“特别”。他甚至在一个角落的摊位上，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铜箱内木盒同源的阴冷气息，那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面前只摆着几个黑漆漆的、看不出材质的木雕，眼神浑浊。
张清玄脚步未停，只是目光在那摊位上停留了一瞬。
“老板，有发现？”胖子敏锐地察觉到。
“有点意思的东西，但不是目标。”张清玄淡淡道。
又绕过几个摊位，前方一阵略显激烈的争执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见一个摊主，正和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明显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外国男人对峙着。摊主是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精瘦老头，他面前摊开的绒布上，正摆放着一面约莫脸盆大小、样式古朴的铜镜！
那铜镜边缘刻着繁复的云雷纹，镜面却并非光洁如新，而是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种幽深冰冷的光泽。镜背则刻满了更加诡异、扭曲的符文，与凌薇之前查到的“秽阴胎”记载中的某些符号有几分相似！
几个外国男人为首的是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中年白人，他操着生硬的中文，语气强势：“……钱，不是问题！这面镜子，我们必须带走！”
山羊胡老头梗着脖子，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不卖！说了不卖给你们这些洋鬼子！这镜子邪性，你们镇不住！”
“老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旁边一个身材壮硕、像是保镖的男人上前一步，威胁意味十足。
周围一些摊主和买家都远远看着，没人上前插手，鬼市有鬼市的规矩，轻易不惹麻烦。
张清玄三人站在不远处阴影里，静静观察。
“老板，就是那面镜子吧？”胖子压低声音，看着那面古镜，总觉得那镜面裂纹像是一只只窥视的眼睛，让他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