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着他的背影,咂咂嘴:“老板,这老爷子也不容易,咱们是不是……”他想说是不是收便宜了。
张清玄瞥了他一眼:“价格,我说了算。去准备东西,晚上出发。”
胖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心里却嘀咕:‘老板这心眼,有时候跟针鼻儿似的,有时候又好像没那么黑……搞不懂。’
夜幕降临,三人再次出动。依旧是那身行头,张清玄走在最前,胖子和陈子轩紧跟其后。不同的是,这次胖子的“百宝囊”里多了几十张他自己画的、品相各异的符箓,陈子轩手中除了桃木剑,还多了几面刻画着简易阵纹的小旗。
城西工业区比想象中更加荒凉破败。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大的钢铁骨架,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斑驳的外墙上爬满了枯藤。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朽气息。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根据赵老汉的描述,他们很快找到了“红星机械厂”。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斜地开着,里面黑黢黢一片,仿佛一张等待着吞噬一切的巨口。还没靠近,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怨念和绝望情绪的阴风就扑面而来,隐约似乎能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机器轰鸣和……无数人低泣哀嚎的声音!
“我滴个乖乖……”胖子打了个寒颤,感觉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地方……比塘沽巷还邪性!”
陈子轩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死死指向厂区深处。“阴气极重,而且……非常混乱,充满了痛苦的执念。”
张清玄站在厂门口,灵觉如同潮水般向厂区内蔓延。瞬间,他“看”到了一副地狱般的景象——巨大的、布满锈迹的机床仿佛还在运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流水线旁,无数穿着老旧工装、面色麻木或痛苦的虚影在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他们眼神空洞,身体扭曲,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在生前最后的工作岗位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绝望、疲惫和……一种对“指标”、“任务”的畸形执着。
而在厂区最深处,一个更大的车间里,一股更加凝聚、更加疯狂的怨念如同漩涡般盘旋着,那里散发出的精神波动,与赵老汉描述的“老王头”的症状如出一辙!
“不是简单的鬼物聚集。”张清玄收回灵觉,语气凝重,“是‘集体怨念场’与地脉阴气结合,形成的特殊鬼域。这些工人的亡魂,被他们生前极致的工作压力和某种外来的邪恶力量共同束缚,化作了只知道重复劳作的‘地缚劳魂’。那个车间主任的魂魄,恐怕成了维持这个鬼域运转的核心之一,或者说……被当成了‘监工’。”
“集体怨念场?地缚劳魂?”胖子像个合格的捧哏,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当大量生灵在同一个地方,因为相同的原因(比如极端的压迫、悲惨的死亡)产生极度强烈的负面情绪,这些情绪与地脉阴气结合,就可能形成特殊的能量场,将所有受害者的魂魄禁锢其中,不断重复生前的痛苦。”张清玄解释道,“这里的工人,生前恐怕遭受了非人的待遇。而最近,有外力引动并强化了这个怨念场,使得它开始影响外界,甚至主动捕捉生魂。”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厂区深处:“那个核心车间,就是关键。必须进去,切断它与外部能量网的联系,超度这些劳魂,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胖子看着那黑洞洞、仿佛有无尽哀嚎传出的厂区,咽了口唾沫:“老板……咱们……就这么进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面无表情的工人虚影朝他扑来的场景。
张清玄没有回答,而是并指如剑,在胖子和陈子轩的额头再次留下了一道更加凝实的星火印记。“跟紧,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守住本心,这印记能护住你们灵台清明。”
说完,他当先一步,踏入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红星机械厂。
胖子和陈子轩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冰冷的阴风瞬间将三人包裹,模糊的机器轰鸣和哀嚎声变得清晰可闻,仿佛一步之间,就从人间踏入了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