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能绕梁,亦能慑人。
自徐浪那场震撼全场的琴音洗礼后,908室的气氛悄然改变。
客厅里那个伏案疾书的男人,被三位女性默契地圈出了一方不受打扰的“禁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安静。
整整一天,徐浪足不出户,连吃饭时目光都黏在书页上。
那份近乎偏执的专注,像无声的潮水,感染并裹挟着同住的三个女人。
晚餐时分,本该热闹的餐桌竟弥漫着图书馆般的沉寂,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响。
最大的变化来自杨静。
那场琴声风暴后,她对徐浪的敌意与成见明显淡薄。
非是倾慕,更像是对“同道者”的重新审视。
那份指尖流淌的岁月与重量,让她无法再以“土包子”视之。
郭晓雨心中好奇更甚,却不敢打扰徐浪,只悄悄向苏文羽打探。
自从那次失控的亲密后,她总下意识避开与徐浪独处的机会。
苏文羽的震惊早已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困惑。
她默许了这段隐秘的关系,理智却死死守着最后界限。
徐浪不断颠覆她的认知,让她甚至开始怀疑:
偶像般的陈董,是否真的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叮咚——
门铃声刺破沉寂。
“来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苏文羽闻声放下锅铲。
穿过客厅时,她瞥了一眼徐浪——他依旧埋首于堆积如山的稿纸中,笔尖沙沙作响,对外界浑然不觉。
这种状态从前天延续至今,忘我得近乎异常。
苏文羽心头忧虑更甚:
这究竟是福是祸?勤奋固然可喜,但身体如何吃得消?
开门,门外站着微笑的陈白素,以及一位面容沉稳威严的男人——徐国立。
“董事长!您来了?”
苏文羽忙侧身相迎,转向男人,“徐叔叔好。”
“是文羽吧?常听白素提起你。”
徐国立露出难得温和的笑意,“这段时间,徐浪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的,徐浪很好,只是…”
苏文羽欲言又止,眉宇间忧色难掩,“他最近的状态…我有些担心。”
“怎么了?”陈白素心头一紧。
苏文羽的沉稳她是知道的,能让她露出这种神色,绝非小事,尤其还关系到儿子。
“董事长别急,倒不一定是坏事。”
苏文羽侧身让路,压低声音。
“请进,小声些。徐叔叔,您经验多,帮忙看看徐浪这样,会不会出问题?”
徐国立沉稳点头。
换上拖鞋,两人随苏文羽步入客厅。
眼前景象让徐国立夫妇愕然。
儿子徐浪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笔走龙蛇,对近在咫尺的父母毫无察觉。
堆积如山的稿纸几乎将他淹没。
勤奋?
这自然是父母最乐见的。
但苏文羽脸上的忧虑如此真切。
“徐叔叔,”苏文羽苦笑着解释。
“徐浪从前天起就这样,除了吃饭睡觉,就坐在这里写写算算。叫他,他像听不见…”
她花了些时间才让徐国立夫妇明白担忧所在。
徐国立拾起桌上一叠稿纸,陈白素也拿起几张。
两人目光扫过,瞬间定格在那些字迹上。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与那篇惊世论文的字迹如出一辙!
夫妻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翻江倒海的震惊!
那个神秘作者,竟真是自己的儿子!
徐国立心中五味杂陈。
来之前,他对江陵一中的“霸王假条”颇为不满,甚至后悔让儿子独自来此。
若非那份通科满分的成绩单,他早勒令徐浪滚回广南了。
但此刻,看着儿子近乎燃烧生命般的专注,所有斥责都堵在喉咙口,化作无声的叹息。
陈白素心疼地望着徐浪紧锁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侧脸,想开口唤他,又怕惊扰了那份专注,只能矛盾地攥紧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