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激动早已冷却,只剩下深深的疑虑。
一个学生娃,能买什么地?
可这小子说话条理分明,句句戳在点子上。
对土地政策、买卖流程门儿清,甚至比他这个村长懂得还多!
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小哥,”孟德亮搓着粗糙的手掌,语气带着试探?
“你…你真对咱们村那片荒地感兴趣?”
“那地…挨着机场,种啥啥不长,价钱…可也不便宜啊。”
他报出了村民们反复争吵后定下的价码。
“靠近机场那片,三千一亩。”
“挨着村子的,四千。拢共五百多亩…你能要多少?”
徐浪心头飞快计算:全拿下最少一百七十万!
但他记得前世父亲徐国立提过,政府后来协商的底价是每亩一万!
这中间的利润…足以让人疯狂!
他面上不动声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温润的戒指。
感受着金属微凉的触感,仿佛能借此压下心头的狂喜。
机会!
天大的机会!
不仅能大赚一笔,更是拉“财神”入伙的绝佳诱饵!
“孟伯,”徐浪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我是真心想买。五百亩,我全要。”
“全要?!”孟德亮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瞪圆了。
“但这价,”徐浪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得压一压。一百三十万。”
“不行!绝对不行!”
孟德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村里定的最低也得一百八十万!少一分大伙儿都不答应!”
“一百八十万?”徐浪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孟伯,这是你们希望的价。可有人真出过这个价吗?”
“那片地,除了我,还有谁问过?”
孟德亮被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村里定的价,水分有多大,他心里明镜似的。
谁不想多卖点钱?
可现实是,那地就是块烫手山芋!
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破旧的搪瓷缸,指节发白,天人交战。
一边是村民们嗷嗷待哺的期盼,一边是这低得离谱却又可能是唯一机会的报价。
半晌,他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道。
“…这事太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得…得晚上召集大伙儿商量商量。”
“理解。”
徐浪站起身,脸上带着商人式的微笑,恰到好处地递过去一张烫金名片。
“孟伯,这是我的诚意。华阳集团陈白素,是我母亲。”
“您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这个名头。”
“三天,我等您消息。”
他将“华阳集团董事长”几个字在孟德亮眼前晃了晃。
孟德亮颤抖着手接过名片,那精致的触感让他浑浊的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火光。
华阳集团!
他听说过!
是省里有名的大企业!
他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买家,第一次觉得,或许…王家村真能绝处逢生?
“好…好!三天!”
“我老孟豁出这张脸,也给你个准信!”
孟德亮重重地将名片按在桌上,仿佛按住了最后一线希望。
徐浪不再多言,在村民们或好奇、或怀疑、或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坐进那辆等候的出租车。
车子驶离死气沉沉的王家村,司机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小哥,刚才可紧张死我了!现在去哪?”
“回江陵一中。”徐浪靠在椅背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胜利在望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把那条贪吃的“大鱼”——财神,稳稳地钓上钩了。
他摩挲着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
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