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魏麟哲一个人,他维持着靠在墙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雕像,袁毅宇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里反复炸响,每一个字都剥开他一层自欺欺人的伪装。
享受着他全身心的依赖和爱慕……
你这才是最大的残忍……
心病因为你加重了……
是啊,他在做什么?
他用冷漠和疏离筑起高墙,以为是在保护,实则是在用最钝的刀子,反复切割着那颗向他全然敞开的心,他以为自己在承受道德的凌迟,却忽略了那个少年正在承受的,因他而起的、具体而微的痛苦。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掌控全局,承受压力的人,却原来,他才是那个将两人都推向痛苦深渊的源头。
卧室里传来一声压抑着带着泣音的咳嗽声,很轻,却像一根针,猝然刺破了魏麟哲周身凝固的空气。
他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推开了那扇房门。
床头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笼罩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团,魏逸丞似乎被噩梦魇住了,眉头紧紧皱着,烧得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呼唤什么,眼角依稀带着未干的湿意。
魏麟哲走到床边,脚步沉重,他缓缓坐下,目光复杂地描摹着少年因病而脆弱的轮廓,许久,他伸出微颤的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魏逸丞眼角的泪痕。
那触感滚烫,灼烧着他的指尖,也灼烧着他坚冰般的心防。
他看着魏逸丞因他的触碰而微微舒展的眉头,看着那孩子无意识地朝着他手掌方向依赖地偏过头,一种混合着剧痛,怜惜,以及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魏逸丞的视线没有焦点地游移了片刻,最终落在魏麟哲脸上,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境。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呼吸声掩盖。
“先生”
魏麟哲下意识地俯身靠近,问道:“要什么?喝水吗?”
魏逸丞却吃力地摇了摇头,他烧得迷迷糊糊,平日里被理智和规矩层层包裹的渴望,在此刻被脆弱和依赖冲垮,他看着魏麟哲近在咫尺的脸,那轮廓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比平日柔和,却又带着他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用尽力气,抬起滚烫的手,轻轻抓住了魏麟哲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袖口,一个近乎呓语的请求脱口而出,“先生,我今晚要和你睡。”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魏逸丞似乎也被自己大胆的请求惊到,短暂的清醒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想松开手,想弥补地说我胡说的,或者像往常一样低下头。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冷待,并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