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娘妈宫。
施琅的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凝重。
这位曾经在明末清初叱咤风云的水师将领,如今已年过半百,但身姿依旧挺拔,眼神锐利。只是此刻,他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自从退守澎湖以来,他每天都像是在火上烤。
荷兰人的主力舰队,就像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宝岛西南,距离澎湖不过一日航程。三十艘巨舰,超过一千五百门火炮,这个数字,压得他手下所有将领都喘不过气来。
而他手中,只有二十多艘经过改装的福船和广船,最大的也不过装备了二十门12磅短炮。真要正面硬撼,无异于螳臂当车。
更让他心烦的,是范?迪门派人送来的那封劝降信。
信中,那个傲慢的总督极尽拉拢之能事,许以高官厚禄,甚至承诺让他成为宝岛的“商务代表”。
施琅看完,当场将信撕得粉碎,并将送信的荷兰使者,吊死在了娘妈宫的旗杆上。
他施琅降过一次大清,那是为了给惨死的家人复仇,为了更大的抱负。那一次,他背负了半生骂名。如今,大华天命所归,李信皇帝更是对他委以重任,视若心腹。他岂能再做反复无常的小人,去投靠一个异族番邦?
但愤怒归愤怒,现实的困境却无法改变。
“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一名年轻的参将焦急地说道,“荷兰人的侦察船越来越近,今天早上,他们的一艘护卫舰甚至已经闯入了姑婆屿附近!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摸清我们的底细了!”
“是啊将军!兄弟们都憋着一股火,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冲出去跟他们拼了!”另一名将领附和道。
施琅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海图。
他何尝不想拼命?但他是主帅,他要为这数千将士的性命负责。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冲了进来,神色激动。
“报——将军!京城……京城的旨意到了!”
施琅猛地站起,眼中精光一闪。
很快,那名从京城回来的副将,带着一身风尘,快步走入指挥部。他将李信的口谕,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坚守澎湖,袭扰敌后?”
施琅喃喃地重复着这八个字,眉头锁得更紧了。
坚守,他能理解。这是要他依托澎湖的炮台和复杂的水道,拖住荷兰人的主力。
可……袭扰敌后?
“怎么个袭扰法?”那名年轻的参将不解地问,“我们的船,速度是比他们的主力舰快,可也快不过他们的护卫舰。一旦被缠上,就是个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施琅,等待他的决断。
施琅的目光,在海图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从巴达维亚到宝岛那条漫长的航线上。
李信皇帝的战略意图,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陛下……高明啊!”施琅忍不住赞叹道。
他猛地一拍桌子,原本的焦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发现猎物般的兴奋。
“传我将令!”
“从今日起,我南太平洋舰队,化整为零!以五艘战船为一‘猎杀队’,共分四队!”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跟荷兰人的战舰硬碰硬!”施琅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们是狼!是游荡在南大华海上的狼群!”
“你们的目标,是荷兰人那条漫长而脆弱的补给线!是他们那些航速缓慢、武装薄弱的补给船!”
他用红色的笔,在海图上画出了几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