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勇点了点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以炮对炮!”炮兵营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的后装线膛炮,无论射程还是精度,都远超他们的红衣炮。我们应该先用炮火,把城外那三道壕沟里的清妖给清理干净,再敲掉他们的炮台!”
周大勇同意了这个方案。他调整了战术,不再急于求成。
他命令炮兵营,对清军的城外阵地,实施“三段式炮击”。
第一轮,用实心弹。三十门后装线膛炮同时开火,对准了壕沟之间的防御工事。精准而猛烈的炮击,很快就将那些鹿角和拒马轰得支离破碎,为步兵开辟出了通道。
第二轮,换上开花弹。炮弹在壕沟上空爆炸,无数的弹片和钢珠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着扫过壕沟。躲在里面的八旗兵顿时死伤惨重,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炮兵营压制清军阵地的时候,周大勇派出了另一支偏师,由一名副将率领,带着天地会的内应,悄悄从彰德府西侧的一座土山迂回,准备偷袭防守相对薄弱的西门。
城墙上,博尔济看着汉军那闻所未闻的炮击战术,脸色铁青。他引以为傲的八旗精锐,在对方那如同天雷般的炮火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他知道,光靠死守,城池必破。
就在这时,西门方向传来了急报:“将军!不好了!西门……西门被打开了!汉军冲进来了!”
博尔济大惊,他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他双目赤红,拔出佩刀,大吼道:“随我来!把汉狗赶出去!大清的勇士,没有一个孬种!”
他亲自率领着身边最后的一支预备队,足足有一千多名八旗兵,疯狂地朝着西门反扑过去。
两支军队,在狭窄的西门瓮城和街道里,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白刃战。
刀砍,枪刺,血肉横飞。汉军士兵凭借着更精良的刺刀和更顽强的战斗意志,与凶悍的八旗兵杀作一团。双方的士兵,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博尔济身先士卒,连砍数名汉军士兵,但他自己也身中数刀,浑身是血,状若疯魔。
激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就在西门陷入惨烈拉锯战的时候,周大勇的主力炮兵营,终于完成了对东南角城墙的持续轰击。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那段古老的城墙,再也无法承受,轰然倒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冲锋号!”周大勇拔出指挥刀,亲自带队,向着缺口发起了总攻。
“为了汉王!为了天下!杀!”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成为了压垮清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博尔济听到城墙倒塌的巨响,回头望去,看到汉军的旗帜已经从缺口处涌了进来,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惨然一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大清江山,完了!”
然后,他横刀一抹,自刎当场。
随着主将的死亡,残余的八旗兵彻底崩溃,一部分人选择了投降,另一部分则在绝望中战斗至死。
当太阳升起时,彰德府的城头,已经换上了“汉”字大旗。
周大勇站在血流成河的城墙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心中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此战,汉军伤亡八百余人,是东路军北上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而清军,战死两千余人,被俘三千余人,几乎全军覆没。
周大勇捡起一把八旗兵的佩刀,刀身上还沾着温热的血。他掂了掂,分量不轻。
这一战,让他清醒地认识到,清廷的那些满蒙精锐,那些靠着祖宗余荫吃饭的铁杆庄稼,在被逼到绝境时,依然有一战之力。
前方的路,通往京城的路,绝不会是一片坦途。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眼神变得更加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