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隆!”
沉闷的炮声在群山间回荡,经久不息。
炮弹落在山谷中,炸起一团团的泥土与碎石。
躲在远处山头上窥探的清军斥候,每一次听到炮声,心脏都会猛地一抽。
他们看不清汉军的具体人数,只看到那无边无际的营帐。
他们听不清汉军在喊什么,只听到那令人胆寒的炮响。
一封封加急奏报,雪片般地从前线送到了陕西提督的案头。
“报!提督大人,汉匪大军已至阳平关,营帐连绵,恐有数万之众!”
“报!汉匪每日炮轰关外,声震百里,似在演练攻城!”
“报!据抓获的汉中流民所言,汉王李信欲起倾国之兵,取道陕西,直扑京城!”
陕西提督府内,年过半百的提督大人手捧着奏报,额头上全是冷汗。
阳平关一旦失守,汉军便可长驱直入,整个陕西都将成为一片坦途。
他麾下不过两万余兵马,还要分守各地,如何抵挡得住汉军的虎狼之师?
“快!快给本督写奏折!”
他对着幕僚嘶吼。
“就说汉匪主力集结陕南,意图攻我陕西,断我大清龙脉!情况万分危急,恳请皇上速调重兵增援!否则,陕西不保!关中不保啊!”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也无法去辨别情报的真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汉军真的打了过来,他就是大清的罪人。
很快,他便下令,将驻守在甘肃、宁夏边境的一半兵力,约一万余人,火速调往汉中方向,在阳平关东面构筑防线,严防死守。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蒙古草原边缘。
赵猛的骑兵旅,在一处俯瞰商路的隘口扎下了营盘。
营地中央,一块巨大的油布遮盖着一个狰狞的轮廓。
那便是从宁夏镇运来的铁甲车。
赵猛没有让它显露真容,这种神秘感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一名汉军使者,带着几名亲兵,骑马来到了最近的蒙古部落。
部落的王公在自己的金顶大帐中接见了他。
使者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将一封信函递了过去。
信是赵猛写的,内容简单直白。
王公看完信,脸色变了数变。
“你们汉军,这是什么意思?”
王公的声音有些发颤。
使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我们赵将军的意思,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我们汉军无意与草原上的英雄为敌。只要诸位王公不向清廷提供战马,不派兵相助,那从归化城到河套的商路,将永远为你们敞开。”
“你们的牛羊,可以换来我们汉中的粮食。你们的皮毛,可以换来江南的丝绸。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使者顿了顿,话锋一转。
“当然,如果哪位王公觉得,清廷的许诺比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更重要,想要继续为他们效力……”
“那我们赵将军说了,不妨先去黄河边上,看看那些还没被河水冲走的清军尸骨。”
王公的身体抖了一下。
河套三堡的惨状,早就通过逃回来的溃兵传遍了草原。
那种从天而降的火雨,将清军的堡垒变成坟墓的恐怖武器,已经成了所有蒙古士兵的噩梦。
“我……我们……”
王公一时语塞。
使者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指了指远方汉军营地的方向。
“我们将军还说,除了那种火雨,我们还有新东西。”
“他让我告诉王公,我们有一种铁做的怪兽,刀枪不入,行动如风,一头发怒,就能撞塌一堵墙。”
“信不信,全在王公自己。”
说完,使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王公呆坐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手心里全是汗水。
铁做的怪兽?
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东西。
但河套的火雨,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不敢赌。
当晚,几位蒙古王公秘密聚会。
“不能再帮清廷了!”
“没错,汉军的火器太厉害了,我们的人冲上去就是送死!”
“那个汉军使者还说,他们有刀枪不入的铁兽!”
“不管有没有,河套那一仗,已经把我们的胆子吓破了。博洛的三千人都没了,我们能顶什么用?”
“传令下去,停止向清廷供应战马。若清廷问起,就说今年马匹得了瘟病。”
“对,就这么办!我们保持中立,谁也别得罪!”
恐惧,是最好的说客。
赵猛仅仅是陈兵隘口,派人说了几句话,便让整个漠南蒙古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清廷不仅失去了最重要的骑兵来源,更失去了一支可以从侧翼威胁汉军的强大力量。
陕西的兵力被调往南方。
蒙古的援军化为泡影。
远在兰州的清军守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支彻头彻尾的孤军。
一张为他们准备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