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组成的死亡之网,瞬间覆盖了这片区域。
猝不及不及防的骠骑旅士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下。
战马发出痛苦的悲鸣,翻滚在地。
“中计了。”
李铁牛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结阵,反击。”
他手中的马刀奋力一挥。
“下马,结圆阵。”
“五雷神机,还击。”
幸存的骠-骑旅士兵,在军官的嘶吼下,迅速从马背上跳下。
他们背靠着背,飞快地组成一个个小型圆阵。
他们手中的五雷神机,也喷吐出复仇的火焰。
“砰砰砰砰砰——”
双方在极近的距离内,展开了惨烈的对射。
枪口喷出的焰火,在黑夜中疯狂闪烁。
铅弹在空中呼啸交错。
不断有人中弹,身体猛地一震,然后软软地倒下。
惨叫声,怒吼声,枪声,爆炸声,彻底混杂在一起。
清军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
他们的火力凶猛。
仿制的连珠铳虽然在射速与精度上略有不足,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齐射,威力依旧恐怖。
骠骑旅的圆阵在不断地缩小。
伤亡在急剧增加。
“手雷,投出去。”
李铁牛厉声嘶吼。
“嗤——”
“轰。”
“嗤——”
“轰。”
骠骑旅士兵将自己携带的木柄手雷投出。
手雷在清军的人群中炸开,掀起一片血雾。
清军的攻势被短暂地遏制。
“冲上去,贴住他们打。”
赵良栋在后方冷酷地指挥。
“别让他们拉开距离装填。”
清军伏兵嚎叫着,顶着弹雨和爆炸的冲击,疯狂地扑了上来。
他们试图用人数优势,将对方淹没在近身肉搏的血海里。
“上刺刀。”
李铁牛一把将打空了弹药的五雷神机背在身后,抽出马刀。
“杀。”
他率先将一柄三棱军刺旋上另一支短铳的枪口。
“杀——”
残存的骠骑-旅士兵齐声怒吼。
雪亮的三棱军刺在火光下挺起,组成了一面钢铁的刺猬墙。
“噗嗤。”
“噗嗤。”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士兵,一头撞上了这面死亡之墙。
锋利的棱刃轻易地刺穿了他们身上的棉甲。
捅入温热的身体。
骠骑旅的士兵手腕一拧,再一搅。
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中招的清军士兵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三棱军刺造成的伤口极难处理,鲜血无法止住。
中刺者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力气。
骠骑旅的士兵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们背靠着背,手中的三棱刺疯狂地向前突刺,拔出,再次突刺。
每一个动作都凶狠而简洁。
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
清军虽然人多,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面对这致命的刺刀阵,竟然一时无法前进一步。
尸体在阵前迅速堆积起来。
“用震天雷,炸散他们的阵型。”
赵良栋的声音里透出气急败坏。
“嗤——”
“轰。”
一枚震天雷在圆阵的边缘炸响。
两名骠骑旅士兵被横飞的破片击中,惨叫着倒下。
圆阵出现了一个缺口。
“顶住。”
李铁牛一刺捅穿了一名清军把总的喉咙。
他反手一刀,劈翻了另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的清军。
他浑身浴血,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旅帅,你快走。”
一名胸口塌陷,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的百夫长嘶声力竭地吼道。
“我们给你断后。”
他带着最后几名还能站立的士兵,挺起刺刀,主动迎向了潮水般涌来的清军。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那个致命的缺口。
“走——”
李铁牛看着身边仅剩的不到十名亲兵,眼角迸裂。
他猛地将最后一枚手雷奋力掷出。
“轰。”
剧烈的爆炸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脚步。
“上马,撤。”
李铁牛翻身上马。
他带着残存的兵士,向着包围圈最薄弱的方向,猛冲出去。
他们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粮堆,还有遍地狼藉的尸体。
此一战,骠骑旅百人队,阵亡九十三骑。
仅七人带伤,随李铁牛突围。
清军伏兵的死伤,超过一百五十人。
其中大半,都倒在了那面由三棱军刺组成的,绝望的墙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