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斩将夺旗在此一举(2 / 2)

早已依托胸墙跪姿等待的第一排五百名燧发枪手,猛地站起。

五百支燧发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喷出白烟与火焰。

铅弹组成的风暴,狠狠砸进了清军的前锋阵列。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刀盾手,身体剧震,厚重的盾牌上爆开一个个孔洞,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

“蹲下!装填!”

“第二排!起立!瞄准——放!”

“砰!”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

“第三排!起立!瞄准——放!”

“砰!”

三段击轮番射击,构成了一道连绵不绝的死亡弹幕。

没有间歇,没有停顿。

只有射击,蹲下装填,再射击。

冲锋的清军步卒,被这道弹幕一层层地削倒。

鲜血染红了阵前的荒原。

八十步!

付出惨重的代价后,清军的盾车终于推进到了第一道壕沟的边缘。

幸存的死士发出最后的嚎叫,他们背着沉重的沙袋,奋不顾身地跳进壕沟,用自己的身体和沙袋,试图为后续部队填平一条通道。

“神机二团!”

陈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死亡的宣判。

“五雷神机队!上前!”

“砰!砰!砰!砰!砰——!”

三百名早已埋伏在第一道矮墙残骸后的速射铳兵,猛地从掩体后探出身。

他们手中的武器,是黑洞洞的五根枪管并联在一起的“五雷神机”。

五连发的恐怖射速,在八十步这个堪称绝杀的距离上,形成了一片毁灭性的金属风暴。

正在填壕的死士、推车的壮丁,还有那些刚刚踏上壕沟边缘,准备发起最后冲锋的清军步卒,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他们的身体被子弹连续命中,爆开一团团血雾,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

鲜血像是喷泉,将壕沟边缘染成了暗红色。

清军刚刚凝聚起来的冲锋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硬生生遏制在了壕沟前。

惨叫声响彻云霄。

“龙骧旅!”

周大勇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他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刀盾手!反冲击!”

“把清狗给老子压回去!”

“杀——!”

早已憋足了劲的龙骧三团五百名刀盾手,如同下山的猛虎。

他们从加固的胸墙后一跃而出。

左手圆盾护住要害,右手的厚背砍刀在硝烟中闪烁着寒光。

他们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扑向壕沟边那些陷入混乱,阵型散乱的清军。

“噗嗤!”

“咔嚓!”

刀锋砍入肉体的闷响,骨骼被斩断的脆响,混合着鲜血狂飙的声音,构成了近战的主旋律。

龙骧旅的刀盾手训练有素,三人一组,背靠背,协同作战。

盾牌格挡开胡乱劈来的刀枪,手中的砍刀则以最简洁有效的角度,劈向敌人的脖颈与胸膛。

他们所过之处,清军步卒如同被收割的草芥,纷纷倒下。

刚刚被填平了几个缺口的壕沟通道,瞬间又被汉军的刀盾手夺回。

残存的清军再也无法维持阵线,惊恐地尖叫着,转身向后溃退。

“废物!”

在后方督战的王进宝气得脸膛发紫,双目赤红。

他猛地拔出佩刀,一刀砍翻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溃兵。

“不准退!”

他嘶声咆哮。

“敢退者,斩立决!督战队!给老子上去!”

手持长矛与朴刀的督战队,组成一道冷酷的人墙,将溃兵的退路死死堵住。

冰冷的长矛逼迫着溃兵再次转身,面对那道他们无法逾越的防线。

与此同时,后续的清军步卒方阵也压了上来,将溃兵裹挟在内,再次向谷口发动了进攻。

双方在谷口第一道防线前,展开了惨烈无比的拉锯战。

尸体迅速堆积,鲜血汇成溪流,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殷化行看着前方惨烈的战况,再也按捺不住。

他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地,喷着响鼻。

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马刀,眼中凶光爆射。

“宁夏镇的儿郎们!”

“步卒是啃不动这块硬骨头了!”

“跟我冲!撕开那个缺口!斩将夺旗,在此一举!”

三千名宁夏镇的精锐骑兵,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

他们如同离弦的箭,绕过前方胶着的步战区域,马蹄卷起滚滚烟尘,直扑谷口防线一处被炮火轰塌,尚未被完全修复的缺口。

马蹄如雷,刀光如雪。

“磐石旅!”

工事后方,磐石旅旅帅赵猛厉声嘶吼。

“长戟拒马兵!堵住缺口!”

“哈!”

数百名身披重甲,手持丈二长戟的磐石旅士兵,发出一声沉闷的应和。

他们如同移动的铁壁,迈着沉重的步伐,迅速填补到那个十余丈宽的缺口处。

“立!”

随着军官的号令,他们将长戟的末端死死抵在地面上,用脚踩住,身体前倾,将锋利的戟刃斜斜指向前方。

一片由钢铁与血肉组成的死亡枪阵,瞬间成型。

“神机旅!”

陈武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由射击!目标!敌骑!”

“砰!砰!砰!砰——!”

防线上的燧发枪手立刻调转枪口,对着冲锋而来的骑兵倾泻着铅弹。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骑兵人仰马翻。

然而,宁夏镇的骑兵悍不畏死。

他们伏低身体,紧贴着马背,猛抽战马,完全无视了身旁同伴的坠落。

他们硬生生地冲过了火铳的弹幕,狠狠地撞上了磐石旅的长戟枪阵。

“轰——!”

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

战马凄厉的悲鸣,士兵临死前的惨嚎,瞬间交织在一起。

锋利的戟刃轻易刺穿了战马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让战马的内脏与鲜血喷涌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骑兵,连人带马,被这片枪林绞得粉碎。

折断的长戟杆,砸碎了骑兵的头颅。

但后续的骑兵依旧疯狂地涌上,他们用同伴和战马的尸体作为踏板,试图用纯粹的血肉之躯,冲垮这道钢铁枪阵。

缺口处,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血肉磨坊。

卧龙谷口的攻防战,在接战的第一个时辰,便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

炮火在轰鸣,铅弹在横飞,刀光在闪烁,血肉在飞溅。

每一寸土地都在燃烧,每一声呐喊都带着血腥。

这里,彻底化作了人间炼狱。

而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