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带起一阵劲风。
议事堂内只剩下李信与负责后勤军工的陈武。
李信的指关节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他最后将指尖停在卧龙谷的位置,重重一点。
“格物院那边,新枪新炮,造得如何了?”
陈武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更多的却是亢奋。
“禀旅帅!新式燧发步铳日产已达三十支!”
“磐石团所需之大盾镶铁甲片,蒸汽冲压机日夜不停,已装备半数!”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有些迟疑。
“神机团所属之三斤野战炮,王院正带着工匠日夜攻关,炮管铸造已突破难关,月底…月底应能试制出第一门样炮!”
“月底?”
李信转过身,脸上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告诉王二,老子等不了那么久!”
陈武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旅帅,铸炮非同小可,尤其是炮管的均质和冷却,稍有不慎便会炸膛…”
“我不要听过程!”
李信打断了他。
“金帐和罗刹的狗鼻子已经闻着味过来了!”
“我只问你,十天,能不能给老子造出来?”
陈武嘴唇动了动,看着李信那不容置喙的表情,最终把所有困难都咽了回去。
“能!”
他咬着牙吐出这个字。
“人歇,炉子不能歇!机器不能停!”
李信的命令如同锻锤,一下下砸在陈武的心头。
“十天后,老子要看到能轰碎罗刹炮的汉家炮!”
“诺!”
陈武凛然应命,躬身退下,脚步带着一种被逼到极限的决绝。
整个议事堂再次安静下来。
李信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格物院方向那几根日夜不停喷吐着黑烟与白汽的巨大烟囱。
烟尘在谷中汇聚,形成一片挥之不去的灰色云层。
那这个世界的底气。
想借罗刹人的刀?
想用洋枪洋炮来破老子的卧龙谷?
策妄,你打错了算盘。
李信的拳头缓缓握紧。
老子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班门弄斧!
谷外,寒风卷起千堆雪,猎杀与反猎杀的游戏在广袤的雪原戈壁上无声上演。
谷内,炉火熊熊,锻打声、钻镗声、蒸汽机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更加激昂、更加暴烈的战歌。
一场由火器引领的、更加残酷的碰撞,正在双方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悄然逼近。
李铁牛大步走出议事堂,寒风扑面,他却感觉浑身燥热。
“传我将令!”
他对着亲卫吼道。
“骠骑营一队、二队,全员校场集合!”
“带上你们吃饭的家伙!带上最好的马!”
“他娘的,终于有硬仗打了!”
不多时,两百名最精锐的骠骑营骑士已在校场集结完毕。
人人身披白袍,内衬铁甲,腰挎马刀,背负新式骑铳,神情肃杀。
四百匹神骏的战马在寒风中打着响鼻,喷出白色的雾气。
李铁牛翻身上马,环视着自己手下这群如狼似虎的兵。
“都听好了!”
他的声音盖过了风雪。
“旅帅有令!三百里内,清场!”
“不管是金帐的杂碎,还是新来的罗刹毛子!”
他抽出自己的马刀,刀锋直指谷外。
“一个不留!”
“杀!”
“杀!”
“杀!”
两百骑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出发!”
李铁牛一挥马刀,率先冲出。
两百骑兵组成的白色洪流,紧随其后,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插茫茫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