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钢铁轰鸣,神力降临(1 / 2)

正月廿五。

卧龙谷,格物院。

那座曾带来死亡与绝望的钢铁巨兽,在历经了十个昼夜的血火洗礼之后,终于脱胎换骨。

它再一次发出了轰鸣。

这一次,不再是癫狂的嘶吼,而是一种低沉、稳定,充满了绝对力量感的咆哮。

断裂的硬木连杆早已被弃入废铁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由整块精钢千锤百炼锻造而成的粗壮铁轴,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泽。

所有关键的连接处,都换上了厚重的法兰盘结构,用一根根碗口粗细的熟铁螺栓死死锁紧,层层加固,狰狞而可靠。

巨大的锻锤头,在灼热蒸汽的精准驱动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规律性,一次,又一次地,轰然砸落!

“铛——!”

“铛——!”

“铛——!”

每一次锤击,都像是一头被驯服的远古巨兽在咆哮,沉闷的雷音贯穿了整个工棚,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屋顶的积雪簌簌而下。

通红的精铁坯料,在那种不容抗拒的绝对力量面前,被轻易地压扁、延展、塑形。

内里的杂质,在一次次蛮不讲理的轰击下,被彻底粉碎,被无情地挤压出来,迸溅出点点火星。

“稳住!”

王希拄着一根临时削制的木拐,左臂还用厚厚的绷带吊在胸前。

那是前些天清理废墟时,他为了抢救图纸,被一块滚落的巨石砸伤的。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两团近乎癫狂的火焰。

他死死地盯着铁砧上,那根在锻锤下迅速成型的枪管粗坯,用嘶哑的嗓子狂吼。

“温度!压力!落锤频率!都给老子稳住!谁敢出错,老子扒了他的皮!”

王二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像一尊铁塔般矗在蒸汽阀门旁。

他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稳稳地控制着冰冷的黄铜手柄,黝黑的脸上,汗水混合着油污,如同一条条小溪般淌下,滴落在滚烫的地面,瞬间蒸发。

他身后,几名工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压力表上那根不断跳动的指针和锅炉的水位计,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鲁老七则带着另一组人,手持特制的巨大长钳,在每一次锤击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精准地翻转、调整着那根通红的枪管坯料,确保它身体的每一寸,都能享受到神力的洗礼。

“停锤!”

“淬火!”

王希猛地挥下手臂,声嘶力竭。

“轰——”

巨大的锻锤头在蒸汽的精准控制下,带着一股强风,稳稳地悬停在了半空,距离铁砧不过数寸。

通红的枪管粗坯,立刻被鲁老七等人用长钳夹起,在一片紧张的呼喝声中,被迅速浸入旁边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翻滚着恶心气泡的巨大淬火油槽之中!

“嗤啦——!”

一声巨响!

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被丢进了冰水里。

浓烈刺鼻的白烟,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臭味,轰然升腾而起,瞬间笼罩了半个工棚,呛得人眼泪直流!

工匠们紧张地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不断冒泡的油槽。

待到白烟渐渐散去,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将那根已经冷却、呈现出暗沉黑色的枪管粗坯,从油槽中取出。

“给我!”

王希一把推开要来搀扶的工匠,不顾自己还吊着的胳膊,踉跄着冲上前,一把抢过了那根尚有余温的枪管。

他用仅剩的右手,拿起一把锋利无比的钢锉,对准枪管的内壁,用尽力气,狠狠一刮!

“锵——”

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摩擦声。

没有丝毫砂砾般的阻滞感!只有一道光滑、流畅的银白色刮痕!

他又拿起一根特制的、细长的金属探针,小心地伸入枪管内部,闭上眼睛,全凭手上的触感,仔细地探查着。

探针在内壁顺畅地滑动,均匀,平滑,没有任何凹凸不平的触感!

“成了!”

王希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尖锐,甚至有些破音。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滚烫的泪水,猛地将那根完美的枪管粗坯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天空,向着所有见证了这一切的人,发出了野兽般的狂吼!

“成了——!”

“成了!我们成了——!”

死寂了片刻的锻工坊,猛然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嗷——!”

工匠们扔掉了手里的工具,如同疯了一般,互相拥抱着,捶打着对方的后背。

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有人则冲到那台依旧散发着余温的钢铁巨兽面前,用粗糙的手掌,一遍遍地抚摸着它冰冷的钢铁身躯,口中喃喃自语。

十个昼夜不眠不休的煎熬!

袍泽兄弟血与火的代价!

李信那句“提头来见”的最后通牒!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宣泄!

这头吞噬了人命的钢铁巨兽,终于被他们彻底驯服!

蒸汽锻锤的成功,像是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整个格物院,乃至整个卧龙谷,都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轰隆!轰隆!”

神机团团长陈武,几乎是循着那雷鸣般的锤击声,第一时间冲进了锻工坊。

这位满脑子都是枪炮的悍将,看着锻锤下,一根根光滑笔直的枪管粗坯,如同下蛋一般被源源不断地产出,再看看角落里那堆积如山、奇形怪状的报废旧料。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芒!

“好!好一个蒸汽神力!”

陈武猛地一拍大腿,一把拉住还在激动中的王希和王二,也不管王希身上有伤,大步流星地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