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
“末将在!”
“神机营所有火铳手,从今天起,加练两个科目!”
“第一,精准狙杀!别他娘的给我打普通骑兵,就给我照着那些拿新铳的家伙打!特别是他们腰里挂的燧石袋子和火药壶!给我一枪一个,定点清除!”
“第二,速射压制!一接上火,别管打没打中,所有火铳给老子用最快速度开火!不求杀敌,就求压制!把他们打懵!打乱他们装填的节奏!让他们手里的新家伙变成烧火棍!”
“遵命!”
陈武的腰杆瞬间挺直,眼中的绝望被一股狠厉取代。
“周大勇!”
“末将在!”
“龙骧团的喷子枪,全部加配独头弹!训练科目立刻改!放弃百步齐射那种花架子,给老子专练五十步内抵近射击!”
“目标,不是人,是马!敌人的战马!”
“我要你的兵,就在哈日巴拉的骑兵冲进我们射程的那一刻,用独头弹,给我轰断他们的马腿!打乱他们的冲锋阵型!”
“明白!打人先打马!让他们的人和马滚成一团!”
周大勇狠狠吼道。
“赵猛!”
李信的目光转向从头到尾都沉默如山的磐石团团长。
赵猛抬起那张刀疤纵横的脸,眼中是野兽般的凶光。
“旅帅!我磐石团,就是钉死在谷口的那颗钉子!盾阵已经按您的吩咐,外头加挂了浸透泥浆又冻得死硬的厚牛皮,就是防他铳子儿的!”
“长矛阵前头,陷马坑、铁蒺藜,挖了三道,撒了三层!足够那些狗娘养的喝一壶!”
“只要火器营的兄弟们能帮我们压住他们的铳子,老子的磐石团,就敢让他们拿人命来填!撞得他们头破血流!一步不退!”
李信重重一点头,目光扫过所有人,声音冰冷而决绝。
“哈日巴拉等来了他的凶器,可再厉害的凶器,也要看握在谁的手里!”
“罗刹人的火铳是快,我们的刀,要比它更快!更狠!”
“传我将令!各部,按此方略,加紧备战!开春化冻那天,就是决战之日!”
“我要让哈日巴拉,和他那些宝贝疙瘩罗刹火铳,一起被埋在这卧龙谷口!”
……
野狐岭,哈日巴拉大营。
寒风依旧在草原上肆虐,但空气中,已经能闻到一丝冰雪消融的湿润气息。
大营中央,一片被亲卫严密守护的空地上,盖在马车上的厚重油布被“哗啦”一声猛地掀开!
车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捆捆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正是那批让哈日巴拉望眼欲穿的罗刹燧发火枪!
哈日巴拉身披厚重的狼皮大氅,站在马车旁,那双屠戮过无数生命、粗糙无比的大手,正近乎贪婪地抚摸着冰冷的枪管。
他脸上的横肉兴奋地抖动着,露出一口黄牙,笑容狰狞而满足。
在他身边,几个穿着厚重毛皮大衣、高鼻深目、神情倨傲的罗刹人,正是押送这批军火的沙皇使者。
“好!好枪!”
哈日巴拉操着生硬的蒙语,对着为首的罗刹使者竖起一个油腻腻的大拇指。
“长生天保佑!有了这些‘喷火毒蛇’,李信那个汉狗的火器营,就是一群土鸡瓦狗!”
罗刹使者矜持地点了点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蒙语傲慢地说道:“尊敬的哈日巴拉万户,这是伟大的沙皇陛下,对您和汗王友谊的见证。请您务必记住我们的约定,春季攻势,必须一举摧毁卧龙谷,为我们打通东进的商路。这批‘图拉燧发枪’,是沙皇陛下能给您的最大诚意!”
话音未落,哈日巴拉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杆装填好的燧发枪。
他学着罗刹教官的样子,笨拙却有力地举起枪。
“砰!”
清脆的炸响划破长空!
燧石狠狠撞击在药锅上,迸射的火星瞬间引燃火药,铅弹带着尖啸声呼啸而出,精准地将百步外一个充作靶子的草人胸口,轰出一个碗口大的破洞!
“好!”
“万户威武!”
周围的准噶尔将领们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换装!全军换装!”
哈日巴拉将那杆还在冒着青烟的燧发枪高高举起,如同举着王者的权杖,对着全军怒吼。
“踏平卧龙谷!”
“杀光汉狗!”
上万骑兵的怒吼声,汇成一股血腥的洪流,直冲云霄。
哈日巴拉志得意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仿佛已经看见,汉军那脆弱的防线,在他的新式火枪和无敌铁蹄的冲锋下,如同纸糊一般土崩瓦解。
他转过身,对那名罗刹使者狞笑着,露骨的贪婪毫不掩饰。
“使者放心!等我攻破卧龙谷,缴获了汉人的火器作坊和那些能工巧匠,连同李信的人头,我会一并打包,作为献给伟大的沙皇陛下最慷慨的回报!”
……
卧龙谷,格物院。
密室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比外面的寒夜还要凝重。
一杆缴获来的“图拉燧发枪”被大卸八块,零件摊了一桌子。
王希戴着一个古怪的水晶放大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这燧石的硬度,太高了……撞击的角度,刁钻得像鬼画符……”
“……簧片的钢口,好得吓人,这弹性,简直不可思议……”
“……闭锁的机括,严丝合缝,难怪能保证药锅密封……射速快,哑火少……”
他放下放大镜,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仿制……短期内,想都不要想!材料、工艺,差得太远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与他文人身份毫不相符的狠厉。
“仿不了,就毁了它!”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块被拆下来的、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关键零件上——燧石!
“这东西,就是它击发的根源!是它的心脏!”
“只要我们能在开战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