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利刃的代价(1 / 2)

三个月后。

卧龙谷东谷口的腥气终于被风吹散。

那些悬挂的准噶尔人头颅已经成了干瘪的皮囊,在风中碰撞,发出空洞的闷响。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提醒李信。

喷子枪的胜利,是一场侥幸。

近距离的威力无可匹敌,可一旦拉开距离,它就是一根烧火棍。

王希带来的技术革新是希望,但那条路太长。

李信没有那么多时间。

准噶尔人的内乱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沙俄商队的承诺,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捷径。

议事厅内,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

“李光!”

李信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石屋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一名精悍的汉子从队列中走出,身形笔直。

正是那位在忆苦思甜大会上,讲述母亲被辱而死的什长李光。

他的脸庞被西域的风沙雕刻得如同岩石,唯独那双眸子,藏着一头复仇的狼。

“属下在!”

“沙俄人曾说,在他们的西伯利亚据点,可以用黄金换到火器。”

李信的指节在桌上轻轻敲击。

“此行需要穿越准噶尔人的地盘,打交道的也不是善类,九死一生。”

“你,敢不敢去?”

李光挺起胸膛,抱拳的动作带起一阵风。

“将军!我的命是兄弟们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为我汉军求取利器,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好!”

李信站起身。

“王二!”

“在!”

年轻的铁匠应声而出,脸上混杂着兴奋与不安。

“你随李光同去。”

“第一,你熟悉喷子枪,必要时,用它让俄国人看清我们的分量。”

“第二,你手巧,用心记下他们火器的构造,能记下多少,就是多少。”

李信的话语不容置疑。

“这是为我军换来更锋利的牙齿,务必小心!”

“是!将军!俺一定把眼睛睁到最大!”

王二用力点头,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李信转向角落里一个始终沉默的文士。

那人三十出头,面容清瘦,气质沉静,与这满屋的悍卒格格不入。

他叫陈敬之,是一名被战乱裹挟至此的落魄书生,因其智谋和稳重,被李信留在身边参赞军机。

“敬之,文书与礼单,由你负责。”

“记住,姿态可以谦和,但骨子不能软。”

“黄金、皮毛,可以给。喷子枪的实物,绝不能让他们带走。图纸,更是不准提起一个字!”

陈敬之躬身作揖,动作从容。

“将军放心,敬之明白。谦而不卑,柔中带刚。”

数日后,一支十几人的小队趁着夜色离开了卧龙谷。

李光领头,王二和陈敬之居中,十名最精锐的亲卫前后护卫。

他们只带了三支喷子枪,却驮着满载上等皮毛与黄金的骡马,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汇入茫茫戈壁。

路途比想象的更为凶险。

他们白天躲在岩石的阴影里,晚上循着星辰赶路。

好几次,准噶尔的游骑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藏身地过去,马蹄声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王二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叮叮当当地修复了被颠簸损坏的马车轮轴,让队伍得以继续前行。

终于,一座巨大的木石堡垒出现在地平线上。

粗大的原木构成了高耸的围墙,哨塔林立,一面绘着双头鹰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托博尔斯克。

空气里混杂着松脂、劣质伏特加与生皮的古怪气味。

接待他们的是一名沙俄军官。

他叫伊凡·彼得罗维奇,身材像一头熊,满脸的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蓝色的瞳孔里满是北方民族特有的傲慢。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甚至没有给陈敬之等人一把椅子。

他的翻译官用生硬的汉话发问。

“哪里来的人?准噶尔的狗?还是清国的奴才?”

陈敬之上前一步,递上文书。

“我们来自西域卧龙谷,奉李信将军之命,前来履行商队之约。”

“以黄金皮毛,换取贵方的火器。”

“卧龙谷?李信?”

伊凡愣了一下,随即和身边的副官用俄语交谈起来,接着爆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

“听听!一个躲在山沟里的强盗头子,也敢自称将军,派使者来和我交易!”

刺耳的笑声在石厅里回荡。

李光的拳头在袖中捏得咯咯作响。

王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陈敬之却面色如常,等笑声停歇,才缓缓开口。

“将军阁下,英雄不问出处,实力才是一切的根基。”

“我部虽小,却在前不久,于谷口全歼了准噶尔一支千人骑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