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场上,一场特殊的考核正在进行。
“不合格!”
卫生队的考官板着脸。
“慌乱无序!未指压近心端!包扎松散未压住伤口!下一个!”
一个名叫赵铁柱的壮实汉子,满脸涨红,低着头退到一边。
考核继续。
有人表现尚可,有人手忙脚乱。
这时,轮到了一名叫孙小虎的年轻士兵。
他抽到的题目最是棘手。
“腹部被矛刺穿,肠子外露。”
一个用猪下水与红布条模拟的“伤口”,摆在扮演伤员的士兵肚子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这种伤,在战场上就等于一张死亡通知书。
孙小虎蹲下身,强迫自己冷静。
他记得《军中医要》的草稿里,有一页画着类似的图,旁边写着处理要点。
“别慌,兄弟,按步骤来。”
他对扮演伤员的士兵说,动作却异常沉稳。
第一步,他没有急着去塞那堆“肠子”。
他迅速解下自己的水囊,里面装的是煮沸后晾凉的清水。
他小心翼翼地冲洗“伤口”周围大片的“血迹”。
然后用一块煮沸过的干净绷带,蘸着烈酒,仔细擦拭伤口边缘的皮肤。
“他在干嘛?不先止血吗?”
人群里有人不解地问。
“消毒!他在做消毒!”
一个卫生队员脱口而出,对着身边的张济说。
“张老,他记得步骤!先清理秽物!”
张济紧紧盯着孙小虎的每一个动作,缓缓点头。
孙小虎接着拿出一只干净的陶碗,碗也是用沸水煮过的。
他将碗倒扣在“伤口”上,完整地罩住了那些外露的“肠子”。
最后,他用宽大的布带,将陶碗连同腹部一起包扎固定,打结的位置避开了伤口正上方。
整个处理过程虽然缓慢,但条理清晰,步骤完整。
“时间到!”
考官喊道。
孙小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退到一旁。
张济走上前,亲自检查了孙小虎的处理。
他拿开布带,看了看陶碗固定的位置。
又看了看覆盖在“肠子”上那块干净的绷带。
他转过身,面向李信与所有在场的士兵,原本平静的脸上满是激动。
“好!”
“好一个孙小虎!”
“你方才所为,已深得《军中医要》之精髓!”
“优先洁净,避免秽物再侵;压迫止血,稳住伤情;固定保护,减少挪动损伤!”
“此等处置,思路清晰,胆大心细!”
他顿了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慨与自豪的腔调宣布。
“莫说寻常士卒,便是古之名军医,面对此等重伤,处置也未必能比你更妥当!”
“你今日所为,当得起‘胜过古军医’五字!”
“胜过古军医!”
这句话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士兵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连张老神医都如此评价?
那个平时在队伍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孙小虎?
孙小虎自己也愣住了,随即一张脸孔激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信适时上前,拍了拍孙小虎的肩膀。
他扫过全场。
“都听见了?”
“这便是学习《军中医要》的意义!”
“它不能让你刀枪不入,但它能在你或是你的兄弟受伤时,抢回一条命!”
“今天孙小虎能做到,你们,一样能做到!”
“继续练!”
“练到像他一样,把书里的东西,变成你们手上的本事!”
他转向张济。
“张老,《军中医要》编成之日,当为今日所有通过考核之士兵,以及像孙小虎这样学以致用、表现出众者,设立‘赤色十字’勋章。”
“这是对救死扶伤者的最高荣耀!”
“赤色十字……”
张济咀嚼着这个新词,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