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启动的瞬间，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不燥不烈，像蓄势的惊雷，接近豪车的配置。接着刘光鸿一步挂挡，车子平稳地滑过车间的水泥地，在拐弯处弄出个漂亮的圈。
“就这个状态，下周送到四九城，让各部长检阅。”他熄了火，对车间主任说，“现在合格就开生产线，先月产五百辆试试水，让涉外部的人联系港城那边，让他们来卖车。”
当刘光鸿的成品，传到四九城各部门，受到一种好评，不少部门纷纷来打听什么时候可以购买？
消息传到第一汽车厂时，王书记正在办公室里对着墙壁上的图纸发愁。
桌上的从刘光鸿那边抢过来的第一代改良发动机，已经不成样子，它的零件散落一地，气缸盖被拆得七零八落，旁边的报废单堆成了小山。
他们折腾了大半年，别说复刻第一代改良发动机，就连原来的“东风”轿车，故障率都比以前高了三成。
“书记，第二汽车厂的‘奔马’样车出来了，油耗7升，功率90马力。”技术员脸色惨白地递过报告。
“检测中心的部长说，比咱们的‘东风’强太多，不少部门已经开始退订咱们的预定车。”
王书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样机上：“一群废物，就这样被一个外行比下去！”他嘶吼着，头发凌乱得像野草，“连个破发动机都仿不明白，我养你们这些技术员，有什么用！”
门外传来皮鞋声，林三虎带着两个干部走进来，公文包一砸：“王书记，市里的决定，你不适合再担任汽车一厂的职务，调去南湾渔村，负责水库管理，签字离开。”
王书记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林主任，不要放弃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为汽车厂鞠躬尽瘁，为您鞍前马后”
“鞠躬尽瘁？”林三虎冷笑一声，拿起包里报废单，“半年时间，浪费了三百万经费，造出来一堆废铁，如今刘光鸿已经出结果，你以为市里还会留你浪费资源？”
林三虎转身往外走，回头瞥眼那台被砸坏的发动机：“对了，忘记告诉你，刘光鸿的‘奔马’用的是第三代技术，比你手里这台领先两代。你慢慢研究一代技术，在渔村有的是时间悟道。”
南湾渔村的水库边，芦苇在秋风里长得比人高，身边只有鸭子嘎嘎叫。
王书记穿着件不合身的蓝布褂子，手里的竹竿在水面上拍击水面，惊起一群白鹭。
他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每天的工作就是巡逻水库，防止有人偷鱼，日子平淡得像碗白开水。
偶尔有渔民跟他搭话，问起城里的汽车，他总是摆摆手，转身钻进芦苇荡，他不敢提汽车，一提就想起第二汽车厂门口那排长长的提车队伍，想起报纸上“奔马轿车远销国外”的新闻。
这天下午，他正在修补水库的堤坝，忽然看见远处开来一辆绿色的吉普车。
车停在坝上，下来个穿中山装的干部，手里拿着份报纸，冲他喊：“王书记，第二汽车厂又出新车了，‘红龙’牌越野车，军方订了一千辆！你开不开心！”
曾经的王书记提着水桶，提着鱼竿慢慢远离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