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烟紧紧跟着二大妈,眼睛不够似的看着路边的自行车、电线杆,还有墙上刷着的“工业学大庆”标语,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别怕,都是咱街坊。”二大妈拍拍她的手,“到了百货大楼,看中啥就说,你哥说了,钱够。”
百货大楼里人来人往,玻璃柜台擦得锃亮,里面摆着花花绿绿的布料、锃光瓦亮的搪瓷缸,还有带着香味的雪花膏。
刘如烟站在门口,看着旋转门转来转去,吓得不敢迈脚。
“我扶你。”刘光鸿伸手搀住她,“别怕,跟着我走。”
二大妈直奔布料区,指着一块水绿色的的确良:“如烟,这块好看,做件衬衫肯定精神。”
刘如烟看着标价,吐了吐舌头:“太贵了,俺穿粗布就行。”
“不贵不贵,你哥给的钱够买好几块。”二大妈不由分说让售货员扯了三尺,又挑了块藏蓝色的卡其布,“这个做裤子耐脏。”
刘光天拉着刘光鸿往家电区跑:“三弟,你看!那就是你做的风扇!”
柜台里的台扇正慢悠悠地转着,扇叶上贴着“第一机械厂出品”的标签。
售货员见他们看得仔细,热情地介绍:“这是新出的型号,风力大,还安静,好多人排队买呢。”
刘光鸿摸了摸扇叶边缘,心里泛起一丝自豪。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改的设计,没想到这么快就摆上了柜台。
阎解娣凑到糖果柜台前,眼睛盯着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咽了咽口水。
刘光鸿看在眼里,掏出两毛钱:“想吃啥,自己挑。”
“真的?”阎解娣眼睛一亮,踮着脚选了十颗水果糖,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谢谢光鸿哥!我留五颗给我小哥。”
刘如烟看着这一切,心里暖烘烘的。二大妈给她挑了雪花膏、木梳,甚至还有一条带着小碎花的手帕,样样都透着细心。
她偷偷看了眼刘海忠给的钱,已经花了快一半,心里既感动又不安——这么多东西,够家里吃好几个月了。
“光鸿,你看这双鞋咋样?”二大妈拿着双黑布鞋问,“软底的,穿着舒服。”
刘光鸿刚要说话,就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在布料区跟售货员争执:“我前天订的那块灯芯绒呢?怎么给别人了?”
售货员陪着笑:“同志,实在对不住,那是最后一块,被这位大娘先定下了。”
男人转头看向旁边的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老人家,我是给我儿子做结婚礼服的,你能不能让给我?我加钱。”
老太太把布料往怀里一抱:“凭啥让给你?我孙女满月酒穿的,早就交钱了!”
两人越吵越凶,引来不少人围观。刘光鸿拉着二大妈往旁边躲:“别凑热闹,咱们去楼上看看。”
刘如烟却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男人焦急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逃婚的事,心里不是滋味。她拉了拉刘光鸿的衣角:“光鸿,要不……咱们别买那么多了?把钱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