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忠拉住他:“现在去不合适,她舅舅刚警告过你,这时候去找她,不是授人以柄吗?”
“爸,我知道分寸。”刘光鸿眼神坚定,“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他骑着自行车直奔刘晓萍家。
那是一间低矮的平房,门口种着几株向日葵,蔫蔫地低着头,像主人家此刻的心情。刘光鸿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刘晓萍的母亲,脸色苍白,眼里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忧虑。
“是……光鸿啊。”她勉强笑了笑,“进来吧,晓萍在屋里。”
屋里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刘晓萍父亲的遗像,穿着军装,眼神坚毅。
刘晓萍坐在桌前,面前摊着课本,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见刘光鸿进来,她猛地站起来,眼神躲闪,脸颊通红。
“晓萍,我……”
“刘光鸿同学,你不该来的。”刘晓萍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舅舅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系了。”
刘光鸿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那些都是谣言,是有人故意传的,你别信……”
“是不是谣言,已经不重要了。”刘晓萍抬起头,眼里含着泪。
“我爸是烈士,我妈身体不好,我们家经不起任何风言风语。我舅舅已经给我找好了出路,等高中毕业,就安排我和一个……一个资本家的儿子联姻,他家能帮我妈治病,还能让我进工厂当工人而且不占家里干部名额。”
“资本家的儿子?”刘光鸿愣住了,“你愿意吗?”
刘晓萍苦笑了一下:“愿意又能怎么样,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在这个年代,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想活下去,总得牺牲点什么。”
她看着刘光鸿,眼神复杂,“其实……上周在学习小组,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前途,我有我的难处。”
上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刘晓萍拿着难题来找他,两人凑在灯下讨论,她笑着说“光鸿你真厉害,以后肯定能当大工程师”。
他回了句“等我研发出好东西,第一个给你家送一台”,语气里的亲近和默契,如今想来,竟成了扎心的回忆。
“所以,我们就只能是同学?”刘光鸿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刘晓萍用力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以前是,以后也是。你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实现你的梦想;我……我也会好好生活的。”
话说到这份上,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她更为难。
刘光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发慌。他张了张嘴,想说句“祝你幸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资本家儿子,那算什么幸福?那分明是跳火坑。
可他又能怎么办?他现在只是个半工半读的学生,没钱没权,连保护自己都难,更别说保护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