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峪的冲天火光,如同一声丧钟,敲响了戎族后勤体系的噩梦。
几乎在同一时间,冷锋率领的人,也在黑风道北段多点开花。他们炸毁了关键的木桥,焚毁了数座中小型粮站,袭击了运输车队,并故意留下“梁军大队北上”的痕迹。
雷隼的右翼三千人,则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伏击了好几支从前方派回查看情况的小股戎族骑兵,彻底掐断了鹰嘴峪与前线的直接通讯。
混乱,如同瘟疫,沿着黑风道迅速蔓延。
“梁军打过来了!”
“好多梁军!后面全完了!”
“粮草被烧光了!”
恐慌的情绪在后勤民夫、附庸部落士兵中不可抑制地传播。逃兵开始出现,运输彻底瘫痪。等到戎族前线大将反应过来,派重兵往回清剿时,萧凡的虎啸营早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群山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冲天的烟柱。
戎族大单于兀术赤在京都城外的金顶大帐里,接到后方粮道被袭、鹰嘴峪粮草尽数被焚的噩耗,气得暴跳如雷,当场斩杀了报信的百夫长。
“查!给我查!是哪路梁狗干的!我要扒了他的皮!”
然而,萧凡的行踪飘忽不定,来去如风。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支传统的军队,而是一支高度机动、精通山地丛林作战、拥有独立后勤保障(携带十日干粮,可就地补充)和极强破坏力的特种部队。
一击得手,萧凡毫不停留。他知道戎族必然会派兵报复,严加防范黑风道。
“一处要害被攻击,敌人会加强其他要害。”萧凡对冷锋和雷隼(已通过哨探重新取得联系)分析道,“但他们的注意力,会被我们吸引在黑风道。燕军的粮道,此刻必然相对空虚!”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虎啸营再次化整为零,绕过戎族活动的区域,如同暗流般向着东南方向——燕军补给线的侧翼迂回。
燕军的后勤确实比戎族严谨。他们依靠运河和加固的官道,设立了更多的兵站和巡逻队。但漫长的防线,总有漏洞。
五日后,虎啸营主力悄然抵达燕军重要转运节点——“临河镇”外围。这里囤积着大量从运河转运而来的军械,特别是攻城所需的箭簇和炮石。
这一次,萧凡没有选择强攻。
他选择了伪装。
一支由虎啸营精锐假扮的“戎族溃兵”,衣衫褴褛,惊慌失措地逃向临河镇,声称遭到梁军主力追击,请求入城避难。
守城的燕军校尉见是“友军”溃兵,且人数不多,并未起疑,打开了城门。
就在城门开启的瞬间!
那些看似狼狈的“溃兵”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们迅速解决门卫,发出了信号!
早已埋伏在外的虎啸营骑兵,如同闪电般冲入城内!
战斗再次变成了一场城内突袭战。燕军虽然组织抵抗比戎族附庸军更强,但在虎啸营精准的斩首战术和迅猛的突击下,指挥系统迅速瘫痪。
临河镇火光再起!囤积的军械被付之一炬,运河码头也被破坏!
短短十余日内,戎族粮草被焚,燕军军械被毁!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前线,也飞入了岌岌可危的京都城。
戎族与燕国联军内部,第一次出现了严重的不和与猜忌。
戎族指责燕军守卫不力,燕国反诘戎族引来了祸水。更重要的是,前线的士兵开始吃不饱饭,箭矢等消耗品补充也出现了困难。攻势不得不暂缓,士气受到了沉重打击。
而在京都城头,已经做好殉国准备的四皇子萧景禹和老宰相陈松,看着城外敌军阵营的骚动和后方不时升起的烟柱,死寂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是他……一定是他来了!”萧景禹扶着染血的城墙,望向南方,眼神复杂。那个他曾经试图拉拢,又深深忌惮的镇南王,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
萧凡,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无形的霹雳,不仅震撼了敌营,也开始震撼整个天下的格局。
他并未与五十万大军正面交锋一兵一卒。
但他率领的虎啸营,却像一柄无形而致命的利刃,在广阔的敌后战场上游刃有余,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割在敌人最疼痛的关节上。
他证明了,在真正的战争艺术面前,庞大的数量并非不可战胜。
他更像一个最高明的弈者,在所有人都盯着京都这盘棋的正面厮杀时,他已经悄然落子于棋盘之外,搅动了整个局势。
京都攻防战的天平,因为这支千里之外的奇兵,开始发生了微妙而致命的倾斜。
虎啸营的传奇,不再局限于南疆。它的名字,伴随着冲天的粮草火光和联军将领的暴怒,正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
而萧凡,依旧隐藏于暗处,如同盘旋在战场上空的黑鹰,冷静地寻找着下一个致命一击的机会。他知道,断其粮道只是第一步,真正决定胜负的战斗,还在后面。但他已经成功地,将战争的主动权,一点点地,抢回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