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洞房)布置得奢华而喜庆,红烛高烧,锦被绣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
萧凡在门外稍驻足,整理了一下衣袍,才推门而入。嬷嬷和侍女们见他进来,连忙行礼,然后抿嘴笑着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清珞依旧顶着大红盖头,端坐在床沿,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她能听到萧凡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萧凡走到她面前,停下。他能闻到女子身上传来的淡雅香气,混合着新房特有的喜庆味道。他拿起放在一旁托盘上的玉如意,依照礼仪,轻轻挑开了那方红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精心妆点过的容颜。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唇点朱丹,在烛光映照下,美得不可方物。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羞涩,几分不安,还有几分对新生活的茫然。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还是萧凡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日柔和了些许:“累了吧?” 简单的三个字,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李清珞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还好。” 声音细若蚊蚋。
萧凡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道:“清珞,今日之后,你便是镇南王妃。这王府,便是你的家。我知你初来乍到,或有不适,府中事宜,你可慢慢熟悉。若有任何需要,或有人怠慢,可直接告知于我,或吩咐管家。”
他的话很实际,像是在交代公务,但却透着一份责任和尊重。
李清珞抬起头,勇敢地看向他:“王爷放心,清珞既入王府,自当尽力打理内务,不让王爷为家事烦忧。”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那日灯下,王爷之言,清珞一直记得。只愿…只愿不负王爷所托。”
她指的是萧凡承诺的“尊重、清净和庇护”。
萧凡看着她眼中那份努力维持的镇定和隐隐的期待,心中某处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递给她:“这是…送你的。”
李清珞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并非珠玉首饰,而是一支通体莹白、笔锋锐利的玉笔,笔杆上刻着几竿疏竹,清雅异常。
“听闻你素喜诗书,这支笔,望你喜欢。”萧凡说道。这份礼物,显然是用心挑选的,契合她的爱好,也符合他武将之外的另一面。
李清珞握着微凉的玉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记得她的喜好。这份看似不起眼的礼物,比任何珠宝都更让她感到被尊重和理解。
“多谢王爷。”她轻声说道,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
红烛摇曳,映照着一对新人的身影。最初的尴尬和陌生感,在这简单的对话和用心的礼物中,悄然消融了几分。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的挑战,但至少在这个夜晚,在这洞房之内,一种基于相互尊重和初步了解的微妙情愫,正在悄然滋生。
夜,深了。
镇南王府的红灯笼,在秋风中轻轻摇曳,照亮了这桩牵扯了太多权谋与利益的婚姻的起点,也朦胧地映照着一段或许能超越政治算计的、属于两个人自己的故事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