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极其露骨，也极其聪明。他点明了大梁直接吞并南阙在道义和治理上的困难，同时给出了一个更优的解决方案：由一个完全忠于大梁、尤其是忠于萧凡本人的代理人来统治南阙，南阙在名义上保持独立，实则成为大梁（尤其是萧凡）的附庸国。这既保全了大梁的颜面，又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其利益，更将萧凡个人与南阙的未来深度绑定。
萧凡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不语。
苍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冷汗涔涔，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良久，萧凡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苍黎王爷，倒是深谋远虑。你可知，扶持你，对本王有何好处？又如何让本王相信你的忠诚？”
苍黎立刻道：“王爷明鉴！扶持苍黎，王爷可得一稳定之后方，南阙将成为王爷最坚实的藩篱与助力，而非负担！王爷于苍黎有再造之恩，若非王爷扫平二獠，苍黎永无出头之日！此恩同再造！苍黎若敢背弃王爷，必遭天谴，人神共戮！”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且……王爷雄才大略，志在天下，岂囿于南疆一隅？他日王爷若有所需，南阙一兵一卒，一粮一草，皆听凭王爷调遣！苍黎愿为王爷前驱！”
这话几乎是在明示，他愿意成为萧凡个人的力量，支持萧凡未来可能的一切行动，包括……对抗朝廷中的政敌甚至更远的目标。
萧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个苍黎，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其政治眼光和投机胆量，远超木赤和兀术那两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仿佛凝固。
苍黎跪在地上，感觉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萧凡站起身，走到苍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人头，本王收下了。”萧凡淡淡开口，“你的请求，本王……准了。”
苍黎闻言，瞬间如同虚脱般，差点瘫软在地，巨大的喜悦 涌上心头，连忙再次叩首：“多谢王爷！不！多谢主上！苍黎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起来吧。”萧凡语气依旧平淡，“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本王能扶你上去，也能让你下来，且会比木赤、兀术……更难看。”
平淡的语气，却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苍黎浑身一颤，连忙道：“苍黎不敢！苍黎对主上之忠心，天地可鉴！”
“冷锋。”
“末将在！”
“带苍黎王爷下去休息，好生招待。另外，将这两颗人头处理掉。”萧凡吩咐道。
“是！”
苍黎千恩万谢地跟着冷锋退了出去，帐内重归寂静。
萧凡独自一人，看着摇曳的烛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南阙这片土地，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这个苍黎，是颗好棋子，但也需要牢牢握紧缰绳。
未来的南疆，乃至更大的棋局，似乎又多了一种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