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城已化为血海地狱。城外，漫山遍野的南川军营帐连绵不绝，旌旗蔽空，刀枪如林。蛮烈此次带来的，不再是之前的偏师，而是整整十五万南川精锐主力！如同庞大的战争巨兽，将黑山城围得铁桶一般。
攻城战已持续十余日，惨烈程度远超以往。南川军仗着绝对的人力优势，昼夜不停地轮番猛攻，各种攻城器械仿佛无穷无尽。黑山城墙多处崩塌，又被守军临时用尸体和杂物堵上，整段城墙都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焦臭。
守军伤亡极其惨重。木赤和兀术的部队十不存三，且士气濒临崩溃。萧凡带来的梁军精锐也折损近半，箭矢、滚木、火油等守城物资即将告罄。粮食也开始实行最严格的配给，每人每日仅得少许糊口。
城破，似乎只是时间问题。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全城。
深夜，南城墙楼指挥部内，灯火摇曳，映照着萧凡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脸庞。冷锋、雷隼等核心将领皆在，人人带伤，面色沉重。
“王爷，箭矢最多再支撑三日。滚木礌石已尽，拆毁城内房屋亦补充不及。士兵们……太累了，很多人站着都能睡着。”冷锋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忧虑。
萧凡沉默地看着地图上那代表十五万南川大军的恐怖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硬守，只有死路一条。
撤退？更不可能，城外是十五万虎狼之师，出城即被歼灭。
绝境！真正的绝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凡身上，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
良久，萧凡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不能坐以待毙！”他声音低沉，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蛮烈倾巢而出，其国境后方必然空虚！其十五万大军的粮草补给，必依赖于漫长的运输线！”
他手指猛地点在地图上南川国的腹地方向：“唯有出奇兵，深入敌后，断其粮道，焚其囤积，甚至……直捣其国都，迫使其回援，方能解黑山城之围！”
众将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
深入敌后？面对十五万大军，这需要何等胆量和魄力？更何况，城内兵力已如此捉襟见肘，哪里还能抽出奇兵？
“王爷，此举太过行险！且我军如今……”有将领忍不住劝阻。
“正因为是绝境，才行险招！”萧凡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兵力贵精不贵多。本王只需一支绝对精锐，足以！”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雷隼和其身后的虎啸营将领身上。
“雷隼！”
“末将在！”雷隼踏步出列，眼神灼灼，毫无惧色。
“本王欲亲率虎啸营还能骑战的弟兄，突围南下，直插南川心腹！你敢不敢随本王走这一趟？”
雷隼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单膝跪地，抱拳低吼：“虎啸营誓死追随王爷！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好！”萧凡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随即看向冷锋，“冷锋！”
“末将在！”冷锋心头一紧，已知萧凡决定。
“本王走後，黑山城防务，由你全权主持！木赤与兀术那边，由你周旋安抚。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守住黑山城！至少守住十日！”萧凡的语气沉重无比，将整个南疆乃至大梁国运，都压在了冷锋肩上。
冷锋深知责任重大，眼眶微红，重重抱拳：“末将……领命！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必不负王爷重托！”
“立刻去准备！虎啸营还能上马的，立刻饱餐战饭，检查装备马匹，带足火油箭矢！我们……子时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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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黑山城南门。
夜色如墨，细雨霏霏，掩盖了声响和行迹。五百余名虎啸营精锐已然集结完毕。人人双马，装备精良，眼神冷冽如狼。他们知道此行九死一生，但无一人退缩。
萧凡也已换上一身黑色轻甲，与战士们无异。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冷锋和残破的黑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