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南川军似乎……在拔营?”冷锋有些难以置信地禀报。
萧凡站在了望塔上,看着远处南川大营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弧度。
“蛮烈倒是个明白人,知道事不可为,果断止损。传令下去,各营严守阵地,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击。”
“王爷,我们不趁势追击吗?”一旁有将领急切地问道,“此时掩杀,必能大获全胜!”
萧凡摇摇头:“穷寇莫追。蛮烈并非溃败,而是有序撤退,必然安排了精锐断后。此时追击,正中其下怀,徒增伤亡。我们的目标是解黑山城之围,逼退南川,而非现在就和其主力拼个你死我活。”
他看得很清楚,南川军主力未受重创,实力犹存。贸然追击,一旦被其反咬一口,好不容易取得的战略优势就可能丧失。
“让虎啸营的小伙子们活动活动,远远地盯着,抓几个舌头回来,弄清楚他们撤退的路线和最终目的地即可。另外,给木赤和兀术送个信,告诉他们,围解了,但让他们也老实待在城里,别出来添乱。”
“是!”众将领命,对萧凡的冷静和判断愈发佩服。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兵力占优的南川军主动后撤,而兵力处于劣势的梁军则稳稳地驻守原地,目送对方离开,只有小股侦察部队如同幽灵般在对方侧翼游弋,偶尔爆发小规模接触战,互有损伤,但均不影响大局。
黑山城头,木赤和兀术看着南川大军真的退去,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更加复杂。他们依靠梁军才得以幸存,但梁军的强大和萧凡的深不可测,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尤其是萧凡那支能全歼黑锋营的神秘部队,更是让他们寝食难安。
数日后,南川大军全部撤回百里之外的赤色城,凭借坚固城防重新布置防线。蛮烈站在赤色城头,望着北方,目光阴沉。
“萧凡……果然厉害。不出我所料。”他冷哼一声,“传令,加固城防,多备滚木礌石火油!另,派快马回国,将此处情况详细禀报大王,请求增派援军,尤其是……攻城器械!本王倒要看看,他萧凡敢不敢来攻我这赤色城!”
南川的撤退,标志着南阙战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黑山城之围已解,木赤与兀术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南阙大半国土已沦丧于南川之手,自身实力十不存一,彻底沦为了梁朝与南川两大巨头对抗的前沿缓冲地带和棋子。
萧凡率领梁军,并没有进入黑山城,而是在城外择险要处扎下坚固营寨,与黑山城呈犄角之势,遥遥威胁着赤色城的南川军。他上书朝廷,详细奏报了逼退南川军的经过(略去了虎啸营的具体细节,只以“精兵”代称),并陈述了当前对峙局势,请求朝廷后续的粮草和兵员补充。
朝廷收到捷报,自然是欢欣鼓舞。皇帝萧衍下旨嘉奖萧凡及南疆将士,所需物资人员也加紧调拨。但朝堂之上的暗流并未停止。
大皇子萧景恒愈发嫉恨,暗中使绊子拖延粮草的心思更重。
宰相陈松则目光更加深沉,萧凡的功绩越大,他的不安就越甚。他开始更积极地通过“无面楼”向南川传递一些关于梁军补给线路、以及朝中关于战和争论的“情报”,希望能给萧凡制造更多麻烦,甚至促成南川与梁朝的和谈(在他看来,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最好)。
四皇子萧景禹则更加低调,但在暗中不断吸收学习着萧凡的军事策略和政治手腕,默默积蓄力量。
而对于南阙的木赤和兀术来说,危机暂时解除,内部的矛盾却又开始抬头。两人都试图争取梁朝的支持以压倒对方,纷纷派人向萧凡示好,甚至暗中诋毁对方。
萧凡对此心知肚明,他乐见其成,甚至暗中煽风点火,让这对兄弟继续互相牵制,如此,他们才能更依赖梁朝,更方便他控制南阙局势。
南疆的局面,从一场突如其来的灭国危机,暂时演变成了梁朝与南川两大势力以南阙残土为棋盘、以木赤兀术为棋子的战略对峙。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蛮烈在赤色城磨刀霍霍,等待国内援军。
萧凡在北方营寨厉兵秣马,消化胜利,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时机。
两位名将之间的真正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