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策略,简直是对他之前朝堂上提出方略的完美细化!不仅解决了粮草争论,更将“以南阙制南阙”落到了实处,极具可操作性!
李纲眼中爆发出赞赏的光芒!
户部侍郎则眉头紧锁,这法子让他很难再以“国库空虚”为由卡脖子,因为后续拨付是基于“实际战果和需求”。
其他官员也纷纷低声议论,大多表示惊叹。
大皇子萧景恒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萧景禹不仅敢说,还能说出如此切实可行的方案,瞬间抢走了所有风头,反而显得他刚才的阻拦如同嫉贤妒能!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荒谬!与那些未开化的蛮夷部落做交易?他们反复无常,如何可信?若其拿了物资却不出力,甚至反戈一击,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四弟你纸上谈兵,不知边事险恶!”
萧景禹似乎早有预料,平静回应:“皇兄所虑甚是。故此事关键在于‘甄别’与‘制衡’。可优先选择那些与木赤或兀术有宿怨、且部落生存艰难的中小部落合作,其需求迫切,更易掌控。同时,镇南王久镇南疆,深知各部底细,可由其主导甄别。朝廷专员负责监督与谈判,最终决定权仍在我朝之手。若其诚心归附,则予之利;若其首鼠两端,则断其粮,甚至可联合其他部落共击之。恩威并施,方为上策。”
他句句在理,考虑周全,直接将萧景恒的质疑化解于无形。
萧景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只能狠狠瞪着萧景禹。
兵部尚书李纲趁机起身,大声道:“四殿下此策甚妙!老臣附议!这就将此法写入章程,呈报陛下圣裁!”
会议不欢而散,但萧景禹的名字,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朝廷实务部门中引起了轰动。再无人敢因他年轻而小觑于他。
萧景恒回到府中,再次大发雷霆,将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好个老四!好个深藏不露!孤真是瞎了眼!”他怒吼着,“查!给孤往死里查!他背后到底是谁?!还有,绝不能让他再这么得意下去!”
御书房内,皇帝萧衍听着贴身太监详细汇报兵部值房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四皇子萧景禹的那番言论和与大皇子的交锋。
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在案上轻轻点着。
“以战养战,动态补给……甄别制衡……”他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陛下,四殿下似乎……确有实务之才。”老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萧衍未置可否,反而问道:“老大呢?”
“大殿下……似乎颇为恼怒。”
“嗯。”萧衍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恼怒也好,知道着急,才知道上进。”
对于萧景禹的表现,他内心其实是颇为惊讶和满意的。这个儿子展现出的谋略和细致,远超他的预期。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立刻给予重赏或明确支持。
他的态度,依旧是默许和观察。
默许萧景禹参与议论,默许他展现才华,甚至默许他与萧景恒发生冲突。
他要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他的智慧和心性能否承受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和明枪暗箭。这本身就是最残酷的考验。
同时,他也要利用萧景禹,来刺激和敲打越来越沉不住气、手段却越发拙劣的大皇子萧景恒,以及那位深藏幕后的宰相陈松。
“镇南王到何处了?”萧衍转换了话题。
“回陛下,按行程,明日午后便可抵达京郊。”
“嗯。传旨,令其抵京后,先于驿馆歇息,后日一早,朕在乾元殿单独召见。”
“是。”
萧衍目光投向窗外,看向南方的天空。
萧凡要回来了。京城的这潭水,是时候掀起更大的波澜了。他这位皇帝,正好可以借着这次南阙之事,好好地看清楚,他的儿子们,他的臣子们,还有那位功高震主的弟弟,究竟谁忠谁奸,谁堪大用。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的意志运转。
然而,萧景禹这颗意外活跃起来的棋子,以及即将入局的萧凡,真的会完全遵循他的剧本吗?
风雨欲满楼,山雨已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