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中似乎有一丝赞赏,但随即又变得深沉:“不过,他这镇南王,当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南疆军政民政,尽在掌握,如今连邻国内政也能插手操控……这份能耐,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老太监心中一跳,小心翼翼道:“镇南王忠心为国,乃是陛下之福。” “忠心?”萧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愿吧。”
他拿起一份奏折,是萧景恒一系的官员再次弹劾萧凡在南疆“任用私人、赋税不均”的折子。 “景恒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萧衍将奏折扔到一边,“手段拙劣,尽搞些小动作。”
“陛下,那大皇子那边……” “让他闹腾吧。”萧衍淡淡道,“有点竞争,不是坏事。也能让萧凡知道,他并非高枕无忧,朝廷还在看着他。”
对于萧景恒可能暗中勾结木赤的行为,萧衍似乎并未掌握确切证据,或者即便有所察觉,在缺乏铁证且未造成巨大恶果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暂时默许,或许在他看来,这也是对萧凡的一种磨砺和制衡。
“给兵部传旨,”萧衍最终吩咐道,“答应拨付给南疆的营帐、药材,可以发运了,不必再拖延。告诉萧凡,朕等着他的‘捷报’。”
这道旨意,既是奖励,也是催促,更是无形的压力。皇帝在提醒萧凡:你利用南阙内乱稳固地位的行为,朕很清楚,也默许了,但你要拿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来证明你的价值和对朝廷的忠诚。
镇南王府,密室。
冷锋带来了最新的调查进展。 “王爷,我们顺着上次截击密信线索留下的尾巴,结合‘夜枭’在南阙王庭的潜伏,终于有了一些发现。”冷锋面色凝重,“与木赤秘密联络的,并非直接来自大皇子府。”
萧凡挑眉:“哦?” “所有线索指向一个中间人——‘影先生’。此人是活跃在梁朝与南阙边境的一名神秘商人,背景极深,与双方权贵都有交往,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京城那边的信息,似乎是先经过此人筛选和转手,再传递给木赤。”
“影先生?”萧凡沉吟,“他的背后是谁?” “目前尚未查明。此人行踪诡秘,狡兔三窟。但我们发现,他与朝中几位负责财政和漕运的官员过从甚密,而这些官员……似乎与宰相陈松有所关联。”
“陈松?”萧凡眼中精光一闪。当朝宰相,位高权重,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是名副其实的文官领袖。他素来与萧凡这类手握重兵的武将不太和睦,主张以文制武,削减藩镇权力。
“难道是他在暗中支持木赤?他图什么?”萧凡沉思。陈松与萧景恒并非一党,甚至有时还是政敌。他勾结木赤,动机似乎并不明显。
“或许……并非支持木赤,而是单纯地想搅乱南疆局势?”冷锋分析道,“南疆越乱,王爷您就越容易被拖住精力,甚至出错。而一旦南疆出事,他便可趁机推动削藩之策,进一步压缩武将权力。若木赤统一南阙,实力恢复,朝廷更需要依仗王爷,反而于他不利。所以,他的目的可能不是助木赤赢,而是让这场乱局持续更久,消耗王爷和南阙双方。”
萧凡缓缓点头:“有理。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打击了我,又能为他削藩造势。这位宰相大人,的手伸得可真长啊。”
真相似乎浮出水面,却又变得更加复杂。与大皇子萧景恒简单直接的构陷相比,宰相陈松的谋划更加老辣和深远,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继续查!”萧凡下令,“盯紧那个‘影先生’,摸清他的底细和联络网。我要知道陈松在这件事里,到底陷得多深!另外,加强对南阙局势的监控,我总觉得,这场乱局,快要到某个临界点了。”
南阙的土地已被鲜血浸透,木赤与兀术都杀红了眼,而梁朝内部,来自京城相府的暗手仍在试图拨动天平。萧凡稳坐镇南关,目光如炬,既要操控南阙平衡,又要警惕朝中冷箭。
山雨欲来风满楼,更大的风暴,或许就在看似平衡的僵局之下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