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袖中的木剑吊坠,指尖抵着桃木的锋芒——若他是长老派来的人,这截被灵力温养过的桃木,或许能挡上一挡。可那少年只是远远望着她,既没靠近,也没说话,墨玉剑穗在月光里闪了闪,竟泛出和她吊坠上桂花家纹相似的光晕。
苏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不是普通的墨玉,玉面上隐有纹路,像串碎裂的剑痕——是散修的标记!她忽然想起林晓说过,三个月前有批散修闯山,说是来“寻失踪的师父”,被长老以“勾结魔道”的罪名镇压了。
少年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忽然转身没入竹林,只留下道极轻的剑气,拂过她鬓角的碎发。苏清欢追了几步,只在地上捡到片断裂的剑穗流苏,黑绸子里裹着根极细的银丝,弯成朵桂花的形状。
是巧合吗?还是……
她捏着流苏往回走,掌心的银丝泛着微凉的光。月光落在木剑吊坠上,剑柄内侧的桂花家纹忽然亮起层浅淡的金芒,与银丝的光交相辉映,像两簇跳动的星火。
回到修炼室时,天已微亮。苏清欢把银丝缠在吊坠的绳结上,刚藏进衣领,就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是长老派来的弟子,来“请”她去前殿。
前殿的香烛味浓得呛人。灰袍长老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指尖转着串木珠,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清欢,你入师门五年,该学的规矩都学全了吧?”
“弟子谨记在心。”苏清欢垂着眼,余光瞥见墙角站着两个面生的弟子,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
“那你可知,”长老忽然停下转珠的手,目光像淬了冰,“私藏禁药,该当何罪?”
苏清欢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发现桂花糕了?还是……她摸了摸衣领里的吊坠,桃木的温润贴着皮肤,带来丝微弱的安定:“弟子不知长老在说什么。”
“不知?”长老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往桌上一摔——是她藏在丹房石缝里的桂花糕,油纸已被揉得皱巴巴,糕体上沾着泥土,“丹房的药师捡到的,说这糕里掺了‘醒神草’,是禁药。”
醒神草?苏清欢的后背沁出冷汗。她从未加过这种药,是有人动了手脚!她刚要辩解,就听长老厉声道:“你姐姐当年就是用这等伎俩偷换药材,如今你又故技重施,当真是苏家的种,骨子里就带着反骨!”
他的话像鞭子抽在心上,苏清欢却忽然定了神。长老故意栽赃,无非是想逼她露出破绽,或是找个由头把她关起来。她抬起头,眼神依旧木然,声音却稳了许多:“弟子只是想给丹房的药师换换口味,不知何为禁药。若长老觉得不妥,弟子以后不做便是。”
长老似乎没料到她这般镇定,眼底闪过丝诧异,随即又被阴鸷取代:“念你初犯,暂且记下。但丹房的差事,你不能再做了。”
苏清欢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长老话锋一转,“炼魂阁缺个整理药材的,你去那里吧。”
炼魂阁——那个传说中存放废弃丹药,夜里会传出锁链声的禁地。苏清欢攥紧了袖口,指尖触到银丝缠绕的吊坠,忽然明白过来。长老不是要困住她,是想把她引向更深的漩涡。
“弟子遵命。”她低头应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走出前殿时,晨光正穿过殿门的雕花,在青砖上投下繁复的影。林晓站在殿外的石阶下,见她出来,眼圈立刻红了,却只是往她手里塞了个热包子,低声说“趁热吃”。
包子的热气漫过指尖,苏清欢忽然想起昨夜竹林里的银丝,想起木剑吊坠上亮起的家纹。原来这世上,从不只有冰冷的算计和监视,还有林晓藏在热包子里的暖意,有陌生少年留在流苏里的善意,有姐姐刻在家纹里的守护。
她咬了口包子,麦香混着淡淡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是林晓偷偷加了糖桂花。阳光落在发间,衣领里的木剑吊坠忽然发烫,剑柄内侧的桂花家纹与银丝共振,金芒透过布料映在衣襟上,像朵悄然绽放的花。
去往炼魂阁的路,比丹房更偏僻。沿途的石壁上爬满青藤,隐约能看见被凿掉的刻痕,林晓说那是“早年弟子刻的家纹,被长老下令磨掉了”。苏清欢摸着衣襟上的光斑,忽然觉得那散落的微光从未熄灭,只是换了种方式,藏在木剑里,缠在银线中,融在彼此心照不宣的守护里。
前方的雾渐渐散了,炼魂阁的飞檐在晨光里露出轮廓。苏清欢攥紧衣领,指尖的银丝与桃木相触,传来阵细微的震颤,像两簇星火在掌心相汇。
她知道前路定是险象环生,可只要这微光还在,只要家纹的暖意未散,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得闯一闯。
毕竟,姐姐还在等她,那些藏在暗处的善意,也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