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的脚步停在了大门口。
他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对着大厅里所有的人,像一堵墙,隔开了两个世界。
墙的一边,是几十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墙的另一边,是通往外界的门。
收盘钟声的余音早已散尽。
交易大厅里没有一丝声音,空气凝固得像一块胶。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背影。
那个曾经代表着权力和资本的背影,此刻只剩下一种无法言喻的僵硬。
一个年轻的交易员用手捂住嘴,压抑着喉咙里的呜咽。
他旁边的同事,则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乔老爷。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乔老爷不动。
他就那样站着,一只脚悬在门里,一只脚留在门外。
仿佛一尊被工匠做到一半就遗弃了的雕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他怎么了?”
有人用气声问,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只是看着,恐惧抓住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害怕乔老爷突然转过身,也害怕他就这样永远站下去。
……
新世界集团,最高指挥中心。
墙壁上的巨大屏幕,同样定格在港交所收盘的最终画面上。
恒生指数那根刺目的绿色直线,像一座为今天画上的丰碑。
屏幕下方,是另一组数据流。
那是乔家资本的资金清算报告,每一个跳动的负数,都代表着一笔被强制执行的资产。
房间里很安静。
秦晚、雷啸、方辰,所有核心团队的成员,都站着。
他们的目光,没有看屏幕,而是看着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女人。
闻人语端起桌上的茶杯。
杯中的茶水还温热,白色的水汽缭绕上升,模糊了她的脸。
她轻轻吹开浮在表面的茶叶,喝了一口。
温润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走了一整天厮杀留下的最后一点火气。
“结束了。”
方辰看着屏幕上彻底归零的清算进度条,轻声说。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完成旷世杰作后的疲惫和满足。
秦晚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
“法律意义上,他也结束了。”
“港交所的债务追索系统,会像一群最饥饿的鲨鱼,把他和他的家族,连同他们藏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资产,都撕成碎片。”
雷啸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闻人语,眼神里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忠诚。
闻人语放下了茶杯。
瓷器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这个声音,像一个信号。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自己的团队。
“打扫战场。”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下班了”一样简单。
三个字,让整个指挥中心紧绷的空气,瞬间松弛下来。
秦晚的脸上露出了胜利后的第一个笑容。
“明白。”
“法务部已经准备就绪,我们会配合港府的清算小组,确保每一分钱的债务都被执行到位。”
“另外,我们之前准备好的,针对顾氏集团和白氏集团旗下几家上市公司的恶意收购方案,现在可以启动了。”
“他们的资金链,因为这次事件,已经断了。”
方辰也跟着点头,他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
“技术部会监控全球网络,追踪所有乔家试图转移的数字资产,任何一笔,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他们的那套‘特洛伊木马’系统,我已经把它彻底格式化了,现在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闻人语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雷啸身上。
雷啸向前一步。
“老板,我的人已经就位。”
“乔家在全球各地的实体产业,只要法院的冻结令一到,我们会第一时间配合当地执法机构进行查封。”
“保证不会有一件古董,一克黄金被转移出去。”
闻人语微微点头。
她的团队,像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
在她发出指令后,每一个零件都开始高效、无情地运转。
这不是复仇。
这是外科手术。
是将一个已经坏死的毒瘤,从这个世界上,连根切除。
……
半山别墅,交易大厅。
乔老爷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那颤抖一开始很细微,像是衣服布料的摩擦。
然后,幅度越来越大。
他的肩膀在抖,背脊在抖,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嗬……嗬……”
一种不似人声的、像是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怪响,从他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离他最近的一个副手,脸色“唰”地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