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0。
数字在以一种完全违背市场规律的方式疯狂回弹。
K线图上,一根绿色的线条拔地而起。
它几乎是垂直的,像一把锋利的剑,从地狱向上,直刺天堂。
“上帝……”
一个年轻的交易员发出一声呻吟,双腿一软,坐倒在椅子上。
“我们的仓位……”
“平仓!快平仓!”
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一片死寂里。
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晚了。
市场还没有开盘,但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宣判。
在如此暴力的拉升面前,他们那如同山脉一样庞大的空头仓位,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不断吸血的黑洞。
每一个点位的拉升,都意味着数亿美金的亏损。
不,是蒸发。
乔老爷的首席分析师瘫坐在地上,他看着那根绿色的线条,嘴里喃喃自语。
“陷阱……这是一个陷阱……”
“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清仓……她清仓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乔老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闻人语!是闻人语!她算到了这一切!”
乔老爷没有理会他。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昨夜的狂欢,那些庆祝胜利的笑声,此刻像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想起了那个被他嘲笑为“胆小鬼”的东方女人。
他想起了那个被他视为“墓碑”的、静默的资金窗口。
那不是退场。
那是站在山顶,看着他们这群傻瓜,兴高采烈地走进屠宰场。
戴维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空了一半的香槟杯。
那是昨夜乔老爷喝剩下的。
乔老爷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酒杯上。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拿。
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杯壁。
然后,他的手一滑。
“啪!”
水晶杯从托盘上滑落,掉在昂贵的地毯上。
它没有摔得很碎,只是杯口裂开了一道缝,然后整个杯身解体,变成几块大的玻璃。
金黄色的酒液,混着昨夜残留的气泡,浸湿了一小块地毯。
这声轻响,在寂静的作战室里,清晰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屏幕,转向了地上的碎片。
然后,又转向了乔老爷。
乔老爷的脸,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根还在向上疯狂生长的绿色线条。
那根线条,像一根审判的长钉,钉穿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胜利。
游戏结束了。
但结束的,是他的游戏。
同一时间。
香港,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顶楼餐厅。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白色的餐布上。
闻人语正用刀叉,切开面前盘子里的一颗溏心煎蛋。
金黄色的蛋液缓缓流出。
她叉起一小块蛋白,放进嘴里。
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亮着。
屏幕上,正是那条震惊了全球金融市场的新闻。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手机屏幕朝下,盖在了桌上。
她拿起旁边的橙汁,喝了一口。
仿佛那条价值五百八十亿美元的新闻,跟街角一家便利店的打折信息,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安静地享用着自己的早餐。
窗外,是刚刚苏醒的维多利亚港。
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上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