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一部红色的内部专线电话。
电话有独立的加密信道。
“给我接陆总。”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
飞往曼谷的私人飞机上。
机舱内很安静。
闻人语在闭目养神。
秦晚正在翻阅一份关于泰国金融法规的文件。
陆云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香港市场的实时行情。
他没有进行任何操作,只是看着。
他放在桌上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
陆云帆拿起电话。
“说。”
电话那头传来赵诚急促的声音。
“陆总,香港这边出事了。”
赵诚用最快的速度,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汇报了一遍。
他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情绪,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
毫秒级的反应,精准的狙击,被完全看穿的交易意图。
陆云帆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
秦晚也停下了翻阅文件的动作,看向他。
闻人语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了。”陆云帆听完汇报,只说了四个字。
“你的判断是对的。”
“停止所有主动交易,转入纯粹的被动防御姿态。”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动用一分钱。”
“是。”赵诚回答。
陆云帆挂断了电话。
机舱里恢复了寂静。
“怎么了?”秦晚先开口问。
“我们留在香港的那个影子,被发现了。”陆云帆把电话放在桌上。
他看向闻人语。
“对方派了一个探子,一个非常厉害的探子。”
“他没有攻击我们,只是在试探。但他的每一次试探,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赵诚他们所有的操作,都被对方完全预判。对方在给我们建立一个数据模型。”
秦晚的眉头蹙了起来。
“这么快?我们才刚离开香港。”
“对手看来已经到了。”
陆云帆靠在椅背上,他抬头看着机舱的顶部。
“老板,我们好像在和一个幽灵下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我们的每一步,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闻人语没有说话。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舷窗边,拉开了遮光板。
下方是无尽的云海,在阳光下翻滚。
“他不是在看我们的棋路。”
过了很久,闻人语开口。
她的声音很平静。
“他是在闻我们的气味。”
“他想确认,我们这头猎物,到底还在不在香港那个洞穴里。”
陆云帆和秦晚对视了一眼。
“赵诚他们的行动,已经给了他答案。”闻人语继续说。
“他会发现,洞穴里的反应,软弱,迟钝,而且毫无章法。”
“那不是一头猛兽该有的反应。”
“那只是一张被风吹动的,空的兽皮。”
陆云帆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接下来会……”
“他会去找真正的猎物在哪里。”闻人语转过身。
“他会把目光,从香港移开。”
“他会看到泰国燃起的大火。”
“他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香港,半岛酒店。
顶层的总统套房。
乔纳森·安德森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在他脚下铺开,像一张缀满钻石的黑色丝绒。
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他身后,一个助理正在汇报。
“先生,香港市场的试探已经结束。”
“新世界集团留下的团队,反应模式已经初步建立。”
“他们的资金规模不大,策略保守,更像是在执行防御指令,而不是准备进攻。”
乔纳森没有回头。
“结论。”
“他们主力已撤离香港。”助理的声音很恭敬。
“闻人语本人,不在香港。”
乔纳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泰国那边呢?”他问。
“泰铢市场已经完全失控。一个小时前,泰国总理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消息公布后,泰铢兑美元汇率瞬间暴跌百分之十五。”
“整个东南亚市场都出现了连锁反应,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尼的货币都在被疯狂抛售。”
“一场完美的风暴。”
乔纳森放下酒杯。
桌上的卫星电话响了。
他走过去,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
“安德森,议会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东南亚的收割行动,会提前开始?而且是以一种完全失控的方式。”
乔纳森拿起桌上的雪茄,用剪刀剪开,点燃。
他深深吸了一口。
“因为牧场里,提前进来了一头狼。”
他吐出烟雾。
“一头东方的狼。”
电话那头沉默了。
“她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乔纳森的声音很平淡。
“她想把水搅浑,想在混乱中抢走最大的一块肉。”
“议会的决定是什么?”电子音问。
“你不需要知道议会的决定。”
乔纳森走到窗边,看着远方漆黑的海面。
“你只需要执行我的决定。”
“找到她,按住她,在她把整个牧场都烧掉之前。”
“然后,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字。
“收到。”
通话结束。
乔纳森拿起自己的私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猎物已经出洞了。”
他对着电话,用纯正的英语说。
“她比我想象的更聪明,也更贪婪。”
他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