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家在京郊,有个老宅子,还算清静。”郑国强的声音不疾不徐,“我想请闻总,赏光来吃一顿家宴。没有旁人,就我这个老头子,还有犬子郑浩。”
“我想当面,跟闻总讨教一下,关于这个行业的未来。”
家宴?
讨教?
秦刚差点没忍住当场骂出声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他妈就是鸿门宴!
“时间,就定在明晚七点,如何?”郑国强问。
闻人语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眼,看到了门口秦刚那拼命摇头的样子,和苏眉写满了“危险”和“拒绝”的眼神。
一个刚刚被你摧毁了整个商业帝国的人,心平气和地请你去他家吃饭?
这不合逻辑。
这不合人性。
唯一的解释,就是陷阱。
一个最后的,疯狂的,致命的陷阱。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像一块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闻人语说出那个“不”字。
闻人语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她的手指,在光滑的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然后,她开了口。
声音平静,清晰。
“好。”
一个字,让秦刚和苏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郑会长盛情,我一定准时到。”
电话那头,郑国强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好,闻总果然有胆色。”
“那,恭候大驾。”
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老板!你疯了!”
秦刚第一个冲了进来,急得脸都红了。
“鸿门宴啊!这他妈就是鸿门宴!那老王八蛋肯定没安好心!你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苏眉也快步跟了进来,脸上满是忧色。
“闻总,这太冒险了!郑国强这个人,我研究过,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他现在输得一无所有,就是一条光脚的疯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们刚刚打赢,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局势,接收他的市场,而不是以身犯险!”
两个人,一个说情,一个说理,核心意思就一个:不能去!
闻人语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忽然笑了。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们说的,都对。”
她喝了口水,慢慢悠悠地开口。
“从商业逻辑上,我不该去。从安全角度,我更不该去。”
“那你还答应他?”秦刚都快急出汗了。
闻人语放下水杯,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京城的灯火,已经开始一盏盏亮起,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因为,这场战争的结束,往往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商业上的牌,他已经输光了。但他还想约我见面,说明他手里,还有别的牌。”
“一张,他认为可以翻盘,或者,可以跟我同归于尽的牌。”
她转过头,看着忧心忡忡的秦刚和苏眉,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兴奋的光。
“我不去,这张牌,就永远藏在他的袖子里,是一根随时可能刺出来的毒刺。”
“我去了,他才会把这张牌,亮出来。”
她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拍了拍秦刚的肩膀。
“狮子在战败后,要么舔舐伤口,准备东山再起。”
“要么,就露出它最后,也是最致命的獠牙。”
“他请我过去,就是想让我看看,他到底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