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华尔街出现过一个华人基金经理。”
“他没有任何背景,不是名校毕业,甚至连正式的从业资格证都没有,只是个从底层交易员爬上来的野路子。”
“但他对市场的嗅觉,敏锐得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他最擅长的,就是别人都不敢碰的高风险、高杠杆的狙击战。用最小的本金,撬动最大的收益,在别人看来是自杀的操作,在他手里,却总能变成一场场以小博大的奇迹。”
闻人语的声音顿了顿,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
一个黄皮肤的年轻人,在那个全世界最顶级的资本赌场里,像一匹孤狼,疯狂地撕咬着那些庞然大物。
“他最辉煌的一战,是在原油期货市场上,用三百万美金的本金,做空了一家百亿市值的石油巨头,三天时间,硬生生把对方的股价打崩了百分之三十,自己卷走了近两个亿的利润。”
“那一战之后,整个华尔街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不,是他的代号。”
闻人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叫他,‘疯狗’。”
“一条来自东方的,见血封喉的金融疯狗。”
“疯狗”这两个字一出来,雷啸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他混了这么多年,知道能得这种外号的,都是些什么不要命的狠角色。
他再看向陆云帆,眼神已经变了。
“后来呢?”
苏眉忍不住追问。
“后来……”
闻人语叹了口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的崛起太快,手段太狠,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在他准备狙击下一个千亿级别的目标时,被自己最信任的合伙人出卖,泄露了底仓和全部计划。”
“一夜之间,所有仇家联手反扑。他被强制平仓,瞬间爆仓,输光了所有的一切,还欠下了天文数字的债务。”
“身败名裂,被全行业封杀,甚至还有人花钱,请了真正的杀手,满世界追杀他。”
“从那以后,华尔街再也没有那条‘疯狗’。”
“世界上,只多了一个隐姓埋名,靠着做假账和当个小会计苟活于世的,普通人。”
故事讲完了。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再次死死地钉在了陆云帆身上。
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不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骇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们看着这个每天跟他们一起开会,讨论报表,为了几万块钱的成本跟供应商磨破嘴皮的男人。
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个在华尔街掀起血雨腥风,三天卷走两个亿,被无数人追杀的“疯狗”联系在一起。
这反差,太大了!
大到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而作为全场焦点的陆云帆。
他从闻人语开始讲故事的那一刻起,就僵住了。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那只握着钢笔的手,开始不自觉地,轻微地颤抖。
闻人语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地捅进他早已结痂的伤口里,再用力地搅动。
那是他最荣耀,也是最痛苦的过去。
是他午夜梦回时,依旧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噩梦。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那条“疯狗”埋葬了,埋得严严实实,永远不会再有人提起。
可现在,闻人语,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血淋淋的伤疤,重新撕开了。
“你……”
陆云帆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闻人语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男人。
看着他那双躲在镜片后面的,充满了痛苦、恐惧和挣扎的眼睛。
她没有安慰,也没有逼迫。
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调,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陆云帆。”
“那条被拔了牙,敲断了腿的疯狗。”
“他的獠牙,还在吗?”